自从那天阿香阻止他“肉包子打狗”,敏顿就如水蒸发去向不明,恐怕是害羞不敢回洋楼。在非常时期,这狗娘养的忘恩负义,全然不顾及慕云的情份,竟落井下石致主子于死地!幸好阿香及时出现,为营救慕云四处奔走,并给他强大的精神支柱。想到今天阿香约他去监狱,他赶紧扎上波索下楼。
打开大门,段爷的火呼地冲上头——敏顿匆匆赶回,跑进大院就说:“芦医生攀上高官啦!正在给司令的小老婆治病,现在风光得很呢!听守监官说他们很快就会放回!”
本来要冲上去揪住敏顿领口拼命的,一听慕云和阿慧要释放,段爷顿时憋气——浑身如汽油砰然的火,陡遇灭火机!只好强压怒火抛弃前嫌,催促敏顿赶快带他去监狱落实。
敏顿沮丧的说:“为救芦医生,这些时我四处奔波。不过有件倒霉的事,我一直不敢告诉您,那件石头被人以六十万块缅币买走,据说买主是您十年前的马仔;他们踩着您的脚印去的,说只要是段爷看中的货就错不了。”
这下段爷头都是大的,“一件千载难逢的赌货啊!我本指望这石头弥补亏空的,想不到屙泡尿的功夫放了鸽子!妈的,真是人倒霉盐罐子生蛆!”
敏顿唉声叹气,悔恨得一个劲地骂自己该死!弄得段爷不忍心再责备,反过来劝敏顿想开点,慕云能放回就是天大的喜事;接着大骂这马仔不争气,另立门户后不学本事赚钱,反倒踩老板的脚印。亏他们想得出来这种鬼主意,好在货还没放跑。于是问:“他们准备开价多少?”
敏顿苦着脸嗫嚅:“依段爷之前说的九十万,不过就四万港币,我问他们卖不卖;可是他们非要等您去,说少于六百万不卖。”
“这杂种真敢开价!如果这石头赚千万缅币呢,那他不吃了大亏?”段爷忍不住开怀大笑,“我冒一分风险至少要赚一分利呀?他吃干榨尽,当真以为段爷老糊涂了,是头被猪啃过的憨包?幸亏慕云和阿慧有好消息,不然我会为这事气死!”
敏顿忧虑地问:“段爷您能不能与他们面谈?说不准能把价压下来……”
想起那天与阿香去监狱,段爷断然拒绝:“让他们去发财吧!你也不用多说了,我这个人信命,赌石是灵性之物,是我的财跑不掉!”
“当初只怪我多嘴,想到为芦医生用了那么多钱,哪怕能节约一分也是好的,不料把货放跑。”敏顿十分为难,“段爷最好与他们见一面,谈不谈得成次要,关键是避免我们之间产生误解。”
“我还谈他妈的个锤头!”段爷仰面伤心流泪,“他像喝血的,叫我哪有一点胃口?现在哪怕天塌下来把人都压死,我只关心慕云和阿慧,只要他俩还活着,我就拍手叫好!”
尴尬之余,敏顿警觉地问:“您又笑又哭的,到底为哪样嘛?”
段爷擦着泪眼反问:“你晓不得这些时我急得神经错乱,一心盼慕云回来给我治病?”接着发疯癫的嘿嘿怪笑,“你叫敏顿吧?好啦——你远处发财吧,这里不留客,我要锁门了!”
这时听到有人走进大院,两人回神一看,惊得叫起来——“是阿慧回了!”
阿慧一脸憔悴走进大厅,随手卸下包袱坐进沙发,脸埋在双手,泪渐渐从指缝溢出。
“阿慧,你咋一个人回了!慕云呢?!”段爷急切地问。敏顿赶紧给她泡茶。
见她埋头不理,段爷急得核桃脸缩成一团:“阿慧,你咋个不说话呀——”
过了半晌,阿慧缓缓抬起头,擦拭满脸清泪,怔怔的说:“靠大哥的面子我才捡回这条命,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人家说他不久会回的……”段爷有好多话要问,可是她眼里饱含酸泪,示意不想回答;起身以休息为由上楼,意思叫他们别来打扰。
流水落花(2)
走进慕云的房间,阿慧呆呆地坐在床沿,回忆与慕云的温馨,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然而咣啷一声,她被关进黑暗的监狱!心在恐惧的煎熬中渐趋死亡,突然慕云在土牢从天而降,给她点燃生的希望!她日思夜想盼遣返,企望牢笼訇然打开,与他像鸟一样直冲云霄,两人生死与共,携手远走高飞!
她每天望穿双眼,扳着指头数,半个月她盼得心力交瘁。直到今天早上房门悚然敲响——她的天亮了!守监官把她带到审讯室,说:“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你是非法入境的知青,准备遣返你!”她惊呆了,泪哗地流出,发疯地喊叫:“大哥——我们重见光明!要回家啦……”她一刻也不愿呆在牢笼,慌忙在登记册上按手印,想不到出狱这么顺利,竟像是做梦!
“这是遣返费和今天的车票。”守监官一并甩在她面前。
仔细打量车票,她摸头不知脑的:“咋个只一张?我丈夫的那张呢?!”
守监官鄙视道:“晓得为哪样提前放你?人家真正的妻子找来,于是他改变主意不愿遣返。假的就是假的,别那么痴情了!”
她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是阿香?慕云不会食言的!她凄厉地哭喊:“骗人——我不信!你们这是蓄意拆散!我们说好一同遣返,发誓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守监官猛地一拍桌子:“你别做梦了!这方案是将军和他商量定好的,不然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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