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在何岸身边?
如果说隔着一层屏幕,“何岸居住的地方有一个成年”的事实还不足以让他产生巨大敌意的话,那么铃兰的一声“爸爸”喊出来,而又主动答应了的时候,郑飞鸾简直醋意飞涨,坐都坐不住了。
手持一把园林剪,脚边铺满了枝叶。
许久不见的程修也蹲在那儿,一手拎着土陶盆,一手拎着一株根须裸露、泥土七零八落的盆栽植物,正发愁该怎么填进去。他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喂,戴逍,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铃兰叫的是我!”
戴逍没搭理他,直接问何岸:“什么事?”
何岸解释了两句,戴逍二话没说,放下剪刀大步走了过去,抬腿时正好跨过程修手中的陶盆。程修一声卧槽,“哐啷”丢下盆和花,忿忿不平地追了过来。
客栈粉墙两米半,的身高都不够。戴逍站定一打量,转头乐呵呵地对程修说:“你不是人家爸爸么,要不这忙你来帮?”
“行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砖!”
程修说完,还真要转身去找砖。戴逍一把扯住他:“行了行了,开个玩笑嘛。”
戴逍搓了搓手,背对何岸扎了个稳稳当当的马步,伸手一指自己的肩膀,招呼道:“来,宝贝儿骑这里。”
铃兰显然不是第一次骑戴逍的肩了,见他摆出这姿势,立刻兴奋起来,驾轻就熟地伸出了小胳膊。何岸便抱她坐上去,自己则谨慎地护在旁边。
戴逍肩宽腿长,站起来不摇不晃,抬轿子一般将铃兰送到了檐边。
铃兰亲手摘下了小果子,喜欢得不行,捧在掌心一串一串摆弄,完全被它们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女孩,三个爸爸?
私人侦探大约是被弄糊涂了,镜头下移,对准了戴逍的脸,后者正在拉扯被铃兰一脚踩歪了的背心。
“你是铃”
“是啊。”戴逍瞥他一眼,淡定地回答。
“亲生的?”
“当然是亲生的,亲得不能再亲了,看不出来吗?”戴逍一挑眉毛,狐疑地打量着镜头方向,指节拧得咔咔作响,语气不复和善,“问这种问题,找抽啊?”
说着臂膀上的梭型肌肉一动,主动彰显力量,秀出的威慑性来。
何岸不禁笑了:“你别凶人家啊。”
“不是我凶,是他根本就不该问,摆明了质疑我们的关系。”戴逍揉了揉何岸的头发,然后扬手一指镜头,扛着肩上的小铃兰踏近一步,凶神恶煞道,“差不多得了啊,手机收起来,别拍了。铃兰是我们客栈的金字招牌,上镜得收费,一分钟十块钱。当然了,如果你现在订一间房,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话音刚落,程修就举着手机冒了出来:“扫码还是现金?”
私人侦探羊入虎口,尴尬地说:“现……现金。”
接着镜头一晃,屏幕漆黑,视频终止了。
郑飞鸾坐在黑暗里,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动作。
戴逍。
他记得这个名字----何岸与铃兰暂时栖身的地方叫青果客栈,而戴逍就是客栈老板。
长久以来,他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可能性:何岸也许已经不是单身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事,连一丁点类似的念头都不曾出现过:爱情难道不是他与何岸两个人之间的事吗?相爱时纠缠,不爱时分开。当他酿成一场大错,辜负了何岸,何岸就捧着一颗破碎却痴情的心,远远等在某个地方,盼他浪子回头。
现在他才惊觉,何岸并不总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信息素标记早已被洗掉了,恢复自由身的l们的捕猎场。他是那么温润可人,再铁石心肠的也不忍看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地漂泊。遇到合缘的,自然就会在一起。
是他太过傲慢,忘了这顺利成章的可能性。
郑飞鸾如坐针毡,醋意泛滥开来,浸没了理智,让思维变得混乱而焦灼:他们相识多久了如果对外以伴侣相称,是不是意味着……何岸已经被戴逍碰过了?
深爱的l占有,这样的画面,他连一点边角都不敢想。
何岸怎么能不是他的呢?
铃兰怎么能喊戴逍“爸爸”呢?他才是铃兰名正言顺的爸爸!铃兰是一株从他的dna里抽芽而生的花,他们血浓于水,谁也不能质疑半句。
郑飞鸾猛地站了起来。
他不承认!
不承认自己被何岸的爱情逐离在外,从命定的唯一沦为了泯然于众的旁观者,不承认除了他,何岸心里还盛得下其他。他曾被何岸那么炽烈地爱过,比起戴逍,比起任何一个,他郑飞鸾在何岸心中的地位,都是最特殊的!
何岸一定还爱着他,只要他肯出现,所有淡去的感觉都会回来的。
郑飞鸾偏执地坚信这一点。
五分钟后,他在客栈平台上提交了一张令人咂舌的订单----他订下了青果客栈的一间房,365天,全款付清。然后他开车回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登机箱,直接赶往机场。
临行前,他带走了保险箱中的一对素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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