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岸在沙发上抖得不成样子,郑飞鸾却无动于衷,仅仅只淡漠地扫了一眼----既然怒火能让何岸闭嘴,就不必再费别的力气了。
他提起笔,一行一行写下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引产必须尽快,否则一旦早产,孩子活了下来,对谁都是一个麻烦。我会帮你联系产科医生,明天一早插队把手术做了。出于避嫌的考量,我不会到场,但我会让程修来照顾你。你之前什么都和他商量,应该挺信任他的,是吧?”
说最后一句时郑飞鸾挑起唇角笑了笑,讽意明显。
何岸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弱地应了一声。
郑飞鸾继续往下写:“引产之后大约一个月,你会进入发情期,身上带着我的标记,发情期会过得非常艰难。所以,我会为你安排一场标记清除手术,帮你恢复成无主o的状态。手术之后,希望你尽快寻找新的,不要再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明白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何岸不回答,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明白吗?”
“明……明白。”
何岸受惊似的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郑飞鸾。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你的住所。”郑飞鸾停笔,“买的还是租的?”
“租,租的。”
“很好。”笔尖再次在纸面上游走起来,追赶着郑飞鸾的语速,“你需要更换一处新住所,我不强迫你离开渊江,但你必须搬到离市中心足够远的地方,以免我失去意识以后轻易找到你。作为补偿,你可以挑选一套自己喜欢的房子,两百平米以下,我为你支付全款,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又被我找了出来,我会要求你立刻离开渊江,再也不能回来。何岸,我这么做不是威胁你,而是为了督促你好好地把自己藏起来,你理解吗?”
何岸目无焦点地看着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三条协议起草完毕,郑飞鸾倒回去检查了一遍,笔尖一路圈、划、点、涂,将不正规表述和歧义语句一一删改,然后搁下了笔。
尘埃落定,潜在的争执反扑无望,他才散去怒意,拾回了九分绅士模样。
他将写满字的纸旋转一百八十度,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面,压平折痕,慢慢推到了何岸面前:“何岸,我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活,伤害了你的身体和感情,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们之间是一场意外,意外不尽快终止,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更是这样,倒不如趁早割断关联,疼这一阵子。
“金钱方面你不必担心,退租的违约金、两场手术费、术后的营养费、搬家安置费,我都会足额支付。你可以随时联系程修,从他那儿支取,但是切记----不要联系我。任何情况下,我都希望你信守承诺,从今天,从这一刻起,和我干干净净地切断联系。”
这是一道最终判决,再无转圜之机。
何岸浑身一颤,只觉肌骨发寒,整个人落入了凛冬的湖底。停止流淌的湖水在头顶结成一片坚冰,郑飞鸾低闷而模糊的嗓音从另一端的世界传来:“我们就谈到这儿吧,希望你早日觅得所爱……今后不必再见。”
然后他站了起来,在何岸面前利落地抖了抖西装下摆,侧过身,对着玻璃整理好衬衣的领口与袖口,接着打开钱夹,取出一张大面额纸币按在桌上,再也没有多看何岸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郑飞鸾走了。
走的时候没有丝毫不舍。
留下一张纸币,用以支付今天的茶费;留下一支圆珠笔,是属于咖啡厅的财产;留下一杯可可,每一滴都已凉透;留下一张纸,纸上的每个字都在说一刀两断。
你还剩什么呢?
何岸问自己。
从今往后,除了那些痛苦中掺杂着星星点点欢愉的记忆,你孑然一身,还剩下什么呢?
程修像导弹发射一样蹿进来的时候,何岸正扶着桌子七荤八素地吐,眼前一地腥秽。
小助理被这景象吓去了半条命,稳住何岸的肩膀,连抽十几张纸巾帮他擦嘴。蹲下仔细一瞧,何岸淌了一脸热汗,额头和鼻尖湿得发亮,全身的水份都跟拧毛巾似的拧了出来。
伸手一摸,果然在发高烧。
“何岸,这才几分钟啊,你怎么就……”
他不过是溜到对街给手机贴了个膜,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郑飞鸾得搞出多牛逼的一桩事才能把人弄成这样?
程修自认智商低,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他拿起桌上那张“关联清除协议”读过一遍之后,突然就什么都懂了。
精英派人渣排资历,他老板谦居第二,还真没人敢居第一。
刚才郑飞鸾走出咖啡厅,说留了一份手写协议在桌上,要求程修将它打印成正稿,一式两份,让何岸签字。除此之外,他还特别强调了两件事:第一,己方签名由程修代签;第二,手稿带回公司,用碎纸机销毁。
程修起初没觉得诧异,因为郑飞鸾一贯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果决,冷血,不留后患。但一看协议内容,程修作为一个合格公民的良知差点把职业道德干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给《金牌调解员》栏目组爆料,说渊江酒店业鼎鼎大名的郑二少爷搞大了一个o的肚子,却始乱终弃,翻脸不认人,孩子都快生了还逼人家打胎。最好引发众怒,营造庞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借机向o保护协会提出申诉,迫使老板娶何岸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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