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样,使尽力气抵抗着,但黑影的力道大的惊人,比起在宿舍时,似乎有多了几分执念。颙衍的手被一吋一吋下压,几乎贴到后背上,然后是令人毛骨悚然、彷佛什么东西折断的声响。
"啊……"颙衍脸色发白,额角沁出冷汗。
吉安听见尼诺在他身后疯狂地吠叫着,但这只狗似乎没办法离开吉安附近的范围,对眼前发生的惨剧也无能为力。
他心中焦急,正想再如法炮制,找个什么东西来扔个铁饼,好拯救他的室友,但吉安才回过头,便感觉到背后有人逼近。
吉安吃了一惊,他感觉后面的人喘着粗息,彷佛一个人惊惧到极点时,会发出的那种类似受伤野兽般的喘息声。
他正想回头,却感觉脑门忽然一疼。
自从知道自己变成阿飘后,吉安已经很久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只觉疼痛从他后脑伤口的位置逐渐扩大,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模糊。
这感觉十分熟悉,依稀那天晚上,他看完河堤上的夕阳,打算返回宿舍报到时,也是这种情况。有什么东西击中他的脑部,而有个人在背后喘息,而他在什么也搞不清楚的状况下就不醒人事。
然而这次,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吉安还来得及看见那个黑影撕开颙衍的衬衫,伸手摸向颙衍的胸膛,位置正是当初吉安在澡间看见,颙衍心脏那个碗口大的伤口。
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3章
吉安童年的记忆,与庙宇是连接在一起的。
因为身体不好,被父母认定卡到阴的缘故,吉安三岁开始就被父母到处带着,在台湾的庙宇间巡回游走。
当时年纪还小,吉安的记忆也不是太确实。只记得不管带他去哪个庙里,见了哪个庙祝或是天师,那个天师一看到他,有的还会替他看看手相、算算八字,但最后无差别的都是以同一句话作结:
『你们放弃吧!这孩子命中带厄,注定不是个久长之辈。就算现在救活了,违背了因果命数,之后也会招来横祸,死生有命,而天命不可违。』
但在吉安模糊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天师没有对他这么说。
印象中那是个非常荒凉的地方,那间庙看起来也不像庙,没有神像也没有上香的信徒,比较像住家。
他从父母的谈话中隐约得知,这个天师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连这位天师都不愿意救他的话,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天师的长相吉安也已经不复记忆,连是男是女都忘了。只记得他看到自己,也没有像其他天师一样为他看手相看印堂,只是抚着他的头。
『这孩子天命该死。』
天师吐出和他的笑容全不相符的话,吉安记得父母一直在哭。
但天师很快又说:『但那又如何呢?天命固然是天所定,但没有人规定,人力就不能违抗天命。』
他记得那个天师说这些话时,语气虽淡,却带着浓浓的、彷佛了悟到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哀伤。
『你们别哭了,我做个东西给他,你们务必让他随时带在身上,无论如何不能取下。回去吧!这孩子会好好长大的。』
吉安还记的,那个天师最后叫了他的名字,"吉安",他父母希望他一生吉祥平安,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平凡的名字。
"……吉……"
吉安在朦胧中,彷佛又听见了那时的叫唤。那声音是如此温润平和,彷佛温暖的海水,将他整个人托起包围。
"……吉安!"
吉安蓦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吉安几乎要以为他像梦境里一样,被黑影埋在某个地方。
但他很快发现不是如此,他卧倒在地面上,泥土潮湿的气味让他感到熟悉。他眨了眨眼,视线变得更加清晰。
他发现有人和他一样倒卧在地上,正是颙衍。
吉安整个人清醒过来。叫他的人正是颙衍,他看颙衍头发散乱,他那件像小叮当口袋一样的西装外套已被脱去,只留下里头的白衬衫。
但白衬衫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吉安昏迷前的记忆没错,那个黑影撕开了颙衍的正字标记,颙衍的衬衫扣子几乎全部不翼而飞,胸口赤裸地贴着草地。
吉安看见颙衍身上有血,双臂一片青紫,手腕的地方泛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紫色,吉安之前在国中运动会时,有个同学因为跑步跌倒摔断了右脚骨,当时他的脚踝就是这个颜色。
而且对方大概真的很忌惮颙衍,折断他的手腕不说,颙衍身上还缠了像是不透明胶带一类的东西,把他的上身连同双臂束缚在身后。
颙衍的脚上也是,足踝被胶带紧紧缠在一起。而且对方还在胶带上贴了像是符咒一类的事物,形式不如颙衍画得那些看起来专业,感觉像是急就章。
颙衍喘着粗息,微闭着眼睛,感觉神智有有点不清。
吉安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脑门还在一阵一阵发疼,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扑到颙衍身边,伸手就想去解他手上的胶带。
但他一碰触到胶带,就感觉某种灼烧般的痛楚,从接处的地方一路烧上他的手臂。吉安吃了一惊,赶忙把手拿开。
他低头一看,手指竟已烧成了焦黑色。虽然没有痛觉,但自从知道自己变成阿飘后,吉安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状态下受到伤害。
"别碰……"看吉安又把视线往自己脚踝瞄,颙衍吃力地出声。
"颙衍……!"
"对方……懂得一点那方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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