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扣扣子一边笑:“严总,我看财经新闻的。”
——严镇公司最近的并购案沸沸扬扬。各大媒体轮番头条,想不知道都难。
严镇语塞。
苏谨心回头在他的脸上安抚式地“hu”了一下:“去吧,工作要紧。”片刻又“啊”一声,“糟糕,我鞋子还丢在门口。”
“怕什么,”严镇只好起来换衣服,“都多少年了还在意这个。”
“这……”
苏谨心就显出为难的样子。他在这方面一贯有些奇怪的坚持。不介意陪严镇出席一些私人聚会,却绝不让外人发现自己出现在严镇的家里。用他的话说是:“应酬的时候各个都带着人,我陪着去自然没什么。可把人养在家里性质就不太一样。你这么大的老板,形象还是要注意一点。”
不是原则问题,严镇历来乐意顺着他——何况认真较起劲来也拗不过,只好由他去了。帮着他隔着门使唤管家,把鞋给他拿上来。
结果刚把公司的人放进来说没两句,就听窗外“咚”的一声闷响。
声音大得室内所有人都一惊。
严镇第一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心口一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鞋都来不及换就冲出去。
——果然,是苏谨心摔下来了。
若是硬要挑苏谨心的毛病,喜欢爬阳台绝对得列第一位。
工作日有空临时叫他来,从来都不要人接,也不走正门,就从阳台翻进来,完事又翻出去,说是特殊服务,让严镇体会“罗密欧朱丽叶的感觉”。严镇暗自好笑:二十一世纪都过去十多年了还有人吃这套。便找了隐藏探头的监控录像,看他怎么进出。
来的看两次。
去的看两次。
贴着墙根鬼鬼祟祟飞快地小步跑,活像一只偷食的小鼠。
严镇忍不住笑出声。
回头就交代管家,让别拦他。
管家立刻说:早知道是小苏先生才放进来的。别墅的安保是很小心的。
这么翻惯了没提防,谁承望真会出事。
——早知道,就该给他在阳台外面搭个梯子。
要说苏谨心也该拿个“最执着表演大奖”,落地还记得往严镇花园外面大路上滚。
可花园那么大,哪里滚得到?
就给卡在花丛里了。
蜷成一小团。后背微微颤,很疼的样子。
严镇只看一眼,胸口就和被重锤擂了一下似的闷疼,手脚直发凉:“你这瞎闹什么!”
他心里急,语气就不太好。
苏谨心被他吓得一哆嗦:“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着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回去先把作业画……唔,对不起……”
严镇看他手肘膝盖磨得血呼啦却连喊疼都不敢,还挤着笑赔小心,整个人都不好了,眉间皱出一道深深的竖纹。咬牙切齿地找了个不会碰到他伤口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怀里:“别乱动,蹭花了要留疤的。骨头有没有事?摔到哪里了?”
苏锦心赶紧扯出一个阳光大笑脸:“没事,就是轻轻绊一下。”
严镇还想说什么。
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黑着脸,让管家拿蒸馏水来,姑且先给他清理伤口。
这时不但管家来了。
公司里的人也都跟着跑出来。
苏谨心赶紧别过脸,撑着地就要往外挣:“严总,你放我下来吧。”
严镇正托着他腿给他冲伤口,没提防他来这么一下,顿时水洒得满手都是,一看原本快要止血的膝盖又渗出新鲜的红来,急得声音调子都变了:“别动!瞎折腾什么!”
苏谨心吓得一颤:“我……那个……有人……”
“废话!难不成还该有鬼?”
“……公司的人也在,都看着呢,”苏谨心弱弱地提示,“你这么大老板……”
“爱看看去!我这么大老板,家里有个人怎么了!”
苏谨心还想说什么。
严镇铁青着脸堵他一句:“再乱来扣钱了。”
这下打蛇中七寸。
苏谨心赶紧乖兮兮把脸藏在他的胸口闷声不动了。
不多时叫的救护车来了。
严镇不放心别人。到底还是自己把苏谨心抱上车。
车门一关,手腕就发沉。低头一看,苏谨心正揪他袖口:“严总,我、我不是故意添乱的,我……”
——这会儿倒真是眼眶泛红,急得要哭的样子,却又咬着嘴角,不敢真哭。
严镇一滞。
后悔话说得太急,把人给吓着了。赶紧薅一把苏谨心乱糟糟的头发:“不怪你,是我的错。”
这是大实话。
今天是他把没忍住,把人要狠了。
别墅房间在三楼。
苏谨心平日再怎么玲珑利落,也不该这种时候由着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蹦——苏谨心心大,做事没数,他还没数么?怎么说也该交代管家看住别让乱跑乱动。
可苏谨心并不信。
仍旧红着眼睛,抿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坐不惯这个车,腿往这边伸一点,不然坐着难受——小心不要碰到头。”
……严镇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
叹了口气说:“真不怪你。医药费都算我的。工资给你翻五倍。暑假花钱留着收据,不管多少,回来我都给报销。”
苏谨心愣住。
严镇大抵知道他想的什么,揪他微红的鼻尖:“怎么,不信?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了?哪一次不是翻两三倍干脆给的。骗你做什么。”
苏谨心这才破涕为笑:“谢谢严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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