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一十二口箱子的东西后,地上怎么会不留下脚印呢。”
陆小凤道:“只有一种可能。他回来扫过。可是屋内残留的香料虽重,持久力却不强。徐总镖头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两次。”
他与花满楼一唱一和,轻描淡写间,将怀疑对象抛了出来。
花拂槛道:“你怀疑是有人监守自盗。”
陆小凤摸着他那两撇修整地十分干净整齐的胡子,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说:“我只是觉得,东西一定还在这客栈里。”然后他愉快笑起来,眼里露出胸有成竹的神彩。
“而我已经将它找了出来。”
夜。
夜极深。
天翔客栈的老板刚和老板娘睡完觉,此刻张着嘴,发出呼噜声。
这么安静的夜里,在外面走动的,除了打更的人,就是毛贼。每个夜晚,总会有几个毛贼飞檐走壁。花满楼说,作贼也是不得已的。他又补充道,司空摘星例外。
一个人轻巧地打开房门,足不沾地溜了出去。他几下就到了后院。那里离马厩不远,马在棚里吃草,车在外头搁置。车上的镖箱已经被搬进了屋子,并且被洗劫一空。
一辆空车自然无人在意的。镇南镖局的兄弟们舟车劳顿,已经去睡大觉了。
那人停在车前,一只手伸出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声音,同时后院亮堂了起来。黑衣人一惊,一朝借力打力,整个人疾速后退而去。他是足够快的,但总有人比他更快。陆小凤拦住了他,两根手指一伸,就被眼前人给掣住。一盏油灯仿佛不着力一样,慢悠悠飘了过来。陆小凤抽手接住。
灯光一照,有人表情晦暗不明。
陆小凤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晚,徐总镖头起夜吗?”
徐方莲沉下脸道:“这么晚,陆小凤偷鸡吗?”
陆小凤不与他计较,施施然走到镖车旁,一把拆了车轮边的木头,里面赫然是一十二口箱子。他拍拍手道:“箱子总是比鸡值钱的。”
徐方莲道:“你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徐总镖头这招偷梁换柱用的好,用的妙,用的呱呱叫。”
徐方莲不知道陆小凤意欲何为,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不语。他也是个聪明人,是聪明人,就知道陆小凤特地等在这,就是为了等他。也知道陆小凤那句已经找到货的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徐方莲原本是不相信的,但对方是陆小凤,他思来想去,就觉得不放心。所以明明有八成知道是陆小凤在诈他,他还是钻进了这二成的圈套里。
是以陆小凤说假话的时候,通常别人是信的。而他说真话时,却叫人不信。
花满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他身侧的,正是花拂槛。
花拂槛走到镖车边上,掀开木板看了眼,道:“不错。一口也不差。”
花拂槛看了眼徐方莲,又道:“想不到徐镖头早有远见,提前作了布置。让贼人空手而归。都说镇南镖局从不丢镖,确实名不虚传。”
陆小凤原本要说的话,就吞到了肚子里。
徐方莲难道愿意在这等着老板发落?他不愿意,奈何浑身大穴被制。如果他能动弹,说不定就会低下头来,或者跑得很远。一个总镖头,自然不愿让人发现这种事。
如今他动不了,就只能眨眼睛。
陆小凤也只能眨眼睛。
花满楼不用眨,他看不见,但他猜得到。
陆小凤轻轻一拂,徐方莲就能动了。他也不跑,定定地看着花拂槛。
花拂槛拂过镖车,道:“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花家六童(十二)
客栈还是那个客栈,镖车已经动身。这不是他的目的地,也不是花拂槛的目的地。
花拂槛在这已经办完了他的事,交了他的货,即刻就要动身前往下一程。
陆小凤侧坐在房顶上,一手拿着酒壶喝着酒,一手撑着头,看着花满楼与六童告别。兄弟间的情谊,多少次的夜话也不够说的。天翔客栈的老板娘对花拂槛恋恋不舍,终于轮到老板铁青着脸要她回头了。
徐方莲领着镖车先行一步,花拂槛钻进了马车。花满楼站那久久没有动。
陆小凤看了半晌,突然道:“喂!”
花满楼闻声回头。
陆小凤大声道:“要不要喝酒?”
花满楼露出笑意:“什么酒。”
陆小凤道:“最好的酒。”
花满楼道:“有没有陪酒人?”
陆小凤道:“我岂非是最好的陪酒人。”
花满楼笑意更大:“你不是最好的陪酒人,却有着最厚的脸皮。”
他这样说着,倒也是双袖一振,飞身上了房顶,精准无比地落在陆小凤身侧。陆小凤让了半个位子给他,将手里的酒递过去。花满楼仰头一灌,擦了擦嘴,赞叹道:“好酒!”
两个叫世上女人见之痴情,男人为之惭色的人,就这样无所顾及地坐在房顶,就着风,喝着酒。这一定是最简陋的环境,没有香粉,没有姑娘,连张桌子也没有。但他们的心情,却像是在空中飞过的鸟一样,畅意愉快。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确实就能抵过一切金玉了。
陆小凤道:“这本来就是桩很简单的案子。”
花满楼点头:“遇到的也是很简单的人。”
陆小凤叹口气:“你六哥原本早就知道的。”
花满楼也叹口气:“他是个心软的人。总想叫别人体面些。”
壶口倒出的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落在陆小凤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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