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御史的参劾被朱厚熜当廷否决,朱厚熜甚至摆出一副愤怒的模样,语气严厉地训斥御史们恶意构陷,离间新朝君臣,并当廷罢免了带头参劾的一名御史。
御史们的德性跟青春发育期的少年郎一样,有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让说。他们说得越起劲。
第二日,朝堂火药味愈发浓郁,十余名御史同时上疏参劾秦堪,这次朱厚熜没有罢免任何人,却仍旧狠狠训斥了这群御史,看在外人眼里,新皇对秦堪仍然圣眷极隆。可朝堂大臣们却是经历了多年的风浪,自然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第二日的参劾奏疏朱厚熜并没有退还,而是命小宦官收了起来,封存司礼监留中不发。
“留中不发”,这个举动委实意味深长了。
…………
…………
宁国公府。
秦堪接连三日没有上朝。但朝中的事情却清清楚楚。
国公府的气氛颇为低迷,府中的管家丫鬟和杂役们似乎也听说了老爷正被言官参劾,尽管这些年来老爷被参过无数次,但显然这次不一样,老爷和夫人们脸上已有许多日子没见过笑容了。
“公爷。您该出来说句话了,任他这么搞下去。公爷恐怕迟早会被算计……”丁顺苦口婆心劝道。
这几日朝中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丁顺渐渐坐不住了,一大早便进了国公府。
“个人荣辱于我何加焉?”秦堪表情很平静,显然这两日被参劾他却并不着急,他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丁顺苦着脸道:“这已不是个人荣辱的事了,这两日那新皇帝还惺惺作态推却驳斥,再过两日,参劾公爷的声势越来越大,火候越来越足,新皇恐怕就会顺水推舟,将公爷除爵免职,公爷若无爵无职,新皇的下一步就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丁顺说得严重,秦堪却笑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出来,实在是个人才,连他也忍不住想佩服自己一下下。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啊……我倒真小瞧了他,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长的?做起事来比经历几十年风浪的老狐狸还利落,先造势,再借势,最后得势,既转移了大臣们的视线,又顺手将我逼得手足无措,啧啧……”
秦堪赞叹了几声,表情仍不见任何悲喜,丁顺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公爷您就别夸他了,赶紧想想办法吧,再夸他他可真将咱们逼上绝路了……”丁顺急得跺脚。
秦堪斜睨了他一眼:“急什么?这个时候要沉得住气,谁先乱谁就输了,你仔细想想,言官参我那么多款罪状,哪一条有真凭实据?左右不过是言官们风闻奏事,胡乱构陷而已,我若不承认,谁能拿我怎样?”
“可……他是皇帝啊,皇帝要治你,还用得着证据吗?”
“无妨,我自有后路。”
二人正说着话,前堂院子里匆匆走来一道人影,却是秦堪的心腹李二。
李二神情很焦急,跨进前堂后先朝秦堪单膝一礼,然后急促地道:“公爷,不好了。”
“怎么了?”
“属下刚得到的消息,四名监察御史奉旨离京,分赴天津,泉州,宁波,福州四地……”
秦堪原本悠然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长身而起,失声道:“他要动水师?”
李二面容苦涩地道:“岂止是动水师,他还要复洪武祖制,废止海运,再次禁海,御史出京便是为了铺垫,待御史们回京向内阁参劾,声势火候便也差不多了……”
前堂一片静谧,秦堪抿唇咬牙,额头青筋暴跳,许久不见的愤怒表情在脸上浮现,阴沉森然的面孔仿佛在酝酿风暴。
丁顺李二见秦堪这般模样,吓得低头垂睑,不敢出声。
良久,秦堪终于打破了沉默,语气依然平静,可丁顺和李二却听出平静中蕴藏的滔天杀机。
“对付我,我可以一退再退,但若欲废我强国之策,我……不能忍!”
丁顺李二互视一眼,接着神情一振,一齐躬身:“公爷英明。”
“丁顺,叶近泉的辽东大军到了何处?”
“五日前由居庸关启程,一两日后可至京师北郊。”
“派人赴叶近泉处,让他轻衣简从秘密赴京,我要约见他,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丁顺眼中闪现兴奋之色,重重抱拳:“是。”
京师东城别院。
唐子禾坐在前堂,神情和穿着都很端庄,绝色的姿容透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李二垂首坐在堂内,身躯左扭右扭,如坐针毡,神情更带着几分不甘不愿。
唐子禾却很高兴,哪怕当年义军席卷三省她也不曾如此高兴过。
“秦公爷果真要约见叶近泉?”
李二叹了口气,道:“回四夫人,是的。”
唐子禾重重一拍掌,笑道:“东风备矣!”
嘴角悄然一勾,唐子禾喃喃道:“别人快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犹豫踯躅,但是触碰到你多年的心血你便炸了毛儿,你……果然还是有逆鳞呀。”
李二为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讷讷道:“四夫人,恕属下多嘴,您本是秦公爷的身边人,有些事情您亲自问他不就是了,何必非要属下跟您……通风报信,属下这么干,总觉得对不住公爷,当了叛徒似的……”
唐子禾笑眯眯地睨了他一眼,道:“你家公爷不喜妇人干政,特别不喜我掺和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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