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转过身来,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顺手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
真感情应该是有的,或者说,一定是有的。不过沈子靖恨他,两人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有没有都无所谓,随便吧!
当晚,他给段慕仁打去电话,汇报了幸福次郎的行迹。段慕仁一听这话,可能是害怕电话会被日本人监听,所以立刻挂断,让沈嘉礼亲自到自己这里来一趟。
沈嘉礼看了看表,发现此刻不早不晚,正是个饭点,若是到了段宅,兴许会被段慕仁邀去共进晚餐;故而连忙匆匆冲了一碗藕粉喝下,权当是填饱了肚皮。
一路乘车疾驰到了段宅,他下车一瞧,见这段宅门面堂皇,气派如同王府一般。及至在门房的引领下走进去了,目光所及之处也都是美好的夏日晚景,便不由得暗暗赞叹了一番。七拐八弯的穿过几重月亮门,他最后被带入了一处幽静小院,而段慕仁独自坐在一架碧绿葡萄下,正在吃饭。见沈嘉礼来了,他果然问道:“吃了吗?”
沈嘉礼庆幸自己未雨绸缪,立刻含笑答道:“伯父请自用,我早吃过了。”然后他一看对方那饮食——就摆在一张凳子高的小桌子上,一盘炒肉,一盘拌黄瓜,一铁盆大米饭。段慕仁上身穿着件汗衫,一手端着个大海碗,一手拿着筷子,把嘴贴到碗边,稀里胡噜的把饭菜一起往嘴里拨。
沈嘉礼很诧异,没见过段慕仁这个形象,也没想到段慕仁会藏在这雕梁画栋的百花深处,偷偷的豪迈粗放——或许这才是本来面目?
片刻之后,段慕仁放下碗筷,从裤兜里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嘴,又端起一碗清茶,咕咚咕咚的牛饮了一番。然后他扶着膝盖挺身而起,转身向房内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进来!”
沈嘉礼就惴惴不安的跟着他进去了。
这回两人在屋中落座,段慕仁打了个饱嗝,随即从身旁桌下的抽屉中摸出烟斗:“说是幸福次郎和小岛有仇?”
沈嘉礼知道所谓小岛者,就是段慕仁身边的日本顾问。茫然的微笑了一下,他摇头答道:“这倒是不曾听说过。”
段慕仁把烟斗叼在了嘴上,含糊答道:“是有仇,去年在天津,抢功劳,在军部打过一架,幸福次郎赢了,但是没落到好,小岛倒是升了大佐。”他划燃火柴,为自己点上烟斗:“咱们两个是一家的,当然是步伐一致;奈何身边这两位监督是死敌,一旦双方命令冲突了,替人受过的还是咱们。所以啊,以后幸福次郎要是有了什么主张,你敷衍着先答应下来,然后马上通报到我这里,有些事情,咱们上下一起商量着办,知道了吗?”
沈嘉礼正需要他的指示,所以听了这话,立刻点头答道:“知道了。”
段慕仁用牙齿轻轻咬了烟嘴一下,而后抬眼望向沈嘉礼。电灯未开,房间黯淡,沈嘉礼所坐之处尤其是没有光,偏偏他又穿了一身湖色的绸缎长袍,一袭碧绿上托出一张白阴阴的脸,因为相貌漂亮,所以格外的像孤魂野鬼,当然是有来历的,死因也可以写成一部戏,唱起来涕泪涟涟。
段慕仁收回目光,觉得从沈嘉礼到这座豪宅,一起让人联想到了聊斋志异。
于是他说道:“好了,嘉礼,我没有其它的事情要讲,你回去休息吧!”
沈嘉礼当然不是孤魂野鬼,他自认为正处在人生的辉煌期,活的十分花团锦簇。得令之后站起来,他求之不得的告了辞,随后步伐轻松的离开了段宅。
他正在茫茫夜色中乘车回了家。
家中的仆人给他送上一封来自天津的信件。他一看封皮字迹,就知道这是段至诚寄过来的。坐在客厅里取出信纸展开阅读了一番,里面倒也没有什么露骨的言辞,只是在末尾处表明自己会在近期前去北平探望沈嘉礼,又很孩子气的连画了二十多个叉,一个叉代表一个吻。
沈嘉礼心中略感高兴,高兴的很有分寸,并不欣喜若狂。他用打火机将信点燃扔到烟灰缸里,静等着这张纸化为灰烬。然后就上床睡觉去了,心里想的是幸福次郎与段慕仁。
迷途
沈嘉礼毫无预兆的搬了家。
新房子是所两进的大宅院,青砖铺地,花木葱茏,格局虽然简单,但是别有一番生机勃勃的开阔风景。旁人都说这房子敞亮,住起来心情舒畅;段慕仁亲自过来瞧了一次,也说好,又笑道:“就是少了个女人。”
在沈嘉礼的眼中,段慕仁在满面春风时也像只笑面虎,所以听了这话,他不敢打趣,而是老气横秋的严肃答道:“唉,我一个人惯了,这样也挺好。”
段慕仁认为他这话说的不通,不过并没有深究,只怀疑沈嘉礼是因为身家可观相貌好,所以挑剔的厉害——也可能还另有原因,比如说,他身体上有暗疾,不能人道。
北平沈宅日益热闹起来,前边腾出一间大屋子做了会客室,里面摆放着沙发椅子,供前来拜访的三教九流们休息等待。守大门的门房也神气了,眼睛上移到额角上去,访客们若是不给他几个小费做贿赂,那沈局长就将永远不在家。
沈嘉礼平日忙于公务,只在礼拜天会抽出一段时间来会客。坐在幽静清凉的书房内,他十分淡然的倾听对方讲述苦衷作出承诺。访客们排着队伍等待行贿,过五关斩六将的见到了局长真身,自知机会难得,所以一个个都把那谄媚姿态做到了极致。而沈嘉礼带听不听的扫视着桌上的访客名单,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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