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的吵闹声,平白无故的就头晕目眩起来。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他拉开抽屉。抽屉中放着个钢制托盘,里面乱七八糟的摆了针管、小玻璃瓶装的吗啡针剂、以及小蛇似的盘起来的橡皮管止血带。他在其中翻翻捡捡的挑出了一支干净针管同一支针剂,然后就开始卷起左臂的衣袖。
针头刚刚刺进静脉血管中,桂如冰推门进来了。
桂如雪聚精会神的将最后一滴吗啡针剂推进血管之中,并未抬头理会桂如冰。而桂如冰也没有发言,等到他拔出针管了,才冷冰冰的开口道:“大清早的,你那些债主们马上就要登门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桂如雪放下针管,怔怔的直视前方,愣了半晌,才抬头看了桂如冰:“人来了?”
桂如冰见他简直有点痴傻的样子,心中立时就烧起了一把一股无名之火——怒火越旺,他表现的越冷淡:“还没有!我是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桂如雪闭了闭眼睛,随后站了起来:“家里留下的那几位呢?”
“吃早饭呢!”
桂如雪叹了口气,几大步走到房门口了,却又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只是呆呆的站着,心里盘算良久之后,他忽然回身绕到了桂如冰面前,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竟然是在半米之内。
这可是太近了,桂如冰立刻就感到了不自在来,想要后退,却又觉得退的没有道理——难道自己还怕他不成?
桂如雪仿佛是有点紧张,苍白的脸上也透出了一点血色,犹犹豫豫的,他开了口:“我说……你能不能借我一笔款子。”
桂如冰不假思索的摇摇头,音调轻快的答道:“不行。”
桂如雪的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长袍两侧,声音隐约有些发颤:“我会很快还给你的。你若不放心,我拿金子做抵押。”
桂如冰冷笑了一声:“我不愿和你在金钱上有任何的往来,因为你现在已经成了个无底洞,我没有那么多钱去给你还债——”
桂如雪没等他说完,拔脚便走了。
他刚出了房门,家中的听差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一路大嚷:“二爷,那帮子人又来啦!在楼下客厅里吵得正热闹,要见您哪!”
桂如雪听了这个噩耗,脚步不停,只点了点头,一阵风似的就下楼进了客厅。
望着客厅内或坐或站的这些人物,桂如雪简直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下了这么多债主。
他晓得自己这是着了道儿,眼看着就要完蛋。可是这到底是哪个人搞的鬼,他始终也想不出来。当然,最有嫌疑的就是温孝存了——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他这人不是个好相与的,活了这么些年,也没有几个知心知意的好朋友。温孝存算是他相交最久的知己了,他喜欢、信任温孝存,永远不愿去对他做任何怀疑。
吗啡在他的血液中渐渐起了作用,他开始振奋起来,敢于面对一切残酷现实了!
这勇气来之不易,而且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晓得自己必须趁着现在神智清明,赶紧做下决断——虽然这决断来的无比痛苦,简直就是断了他的后路!
客厅内的诸位债主,见正主儿来了,便一起停了喧哗。欠债的苦恼,要债的也为难,一个个站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只好“桂老板”、“桂二先生”、“桂二爷”的各自招呼了一声。
桂如雪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浅浅淡淡的微笑:“诸位来的早啊!还请放心吧,昨天我手里一时周转不开,劳动诸位白跑一趟,很不好意思。我说,诸位的单子都带来了?”
厅内众人都听闻他有一大批西药被炸,已经是赔的要倾家荡产了,昨天过来讨债未遂,就更做实了这个说法。可一夜过去,见他又恢复了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有些不明就里。听他问了此话,便三三两两的答道:“那自然是带了。”
桂如雪走到沙发前坐下了,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子同一支钢笔。打开本子拧开钢笔,他一挥手:“请大家排个队,把欠条单子都给我看一看,我要统计个总数,好去取款子!”
他这话一出,客厅内的债主们果然听话的排了队,而桂如雪又叫听差去书房给自己拿了个算盘过来。他是登一笔帐,就在算盘上加上一笔,如此年终盘点似的直忙了有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得出结论:连本带利,他共欠债两千三百五十二万法币。
合上笔记本子,他依旧微笑着站起来:“这个总共的数目我是得出来了。请大家三日之后来我这里拿钱,如何?当然,从重庆市内来到这歌乐山一趟,路途遥远,也不容易,所以大家若是无事的话,就请留下来再吃顿便饭吧!”
这时,人群中一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瘦子忽然开了口:“桂二先生,你昨天下午,说是今天早上可以见钱;今天我们巴巴的赶来了,你又推到了三天之后;我们若真是听了你的话,三天之后来了,到时会不会再有别的托词,我们可是有点不敢放心啊!”
桂如雪听了这话,登时变了脸色,只见他将笔记本子往茶几上一拍,随即站起来瞪着瘦子道:“罗先生,你说这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你们这帮人,不知从哪里听了谣言,一股脑儿的跑到我家里要债,这倒也罢了,反正我桂二有钱还你们!可那毕竟是两千来万的巨款,我又不能把这么多现钞藏在家里,你总要给我去银行取款子的时间嘛!你若是这样一逼再逼,那就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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