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於豪常常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於吝远的脚步声经过他的门前,而那时闹锺的指针通常都停在半夜一二点。
於豪不明白他又在想什麽。他们不是正准备互相敞开心扉吗?他们不是已经承认了对方在心里的位置吗?……然而於吝远冷漠的模样仿佛在提醒他,改变已经彻底地发生了。
……在於豪以为最好的时候。
无论如何,都得找个机会和於吝远好好谈谈……他害怕这个心思细腻的人独自不安著什麽,擅自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向。
周日的家庭早餐时间,於吝远突然开口对於豪说了几句话。即使只是让他帮忙出去买包椒盐,也让於豪觉得时机到了。他立刻动身,在从超市回家的路上揣度著合适的字句和语气,打算回到家里就问问於吝远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那样的机会。
“我回来了!”於豪拎著几包椒盐嚷道,关上了家门。在脱下球鞋的那刻,他却看见於吝远从父母的卧室走了出来,身後跟著面色凝重的父亲和神情怪异的母亲。
这……在他出门的二十分锺里,发生什麽事了?他疑惑地看向於吝远。
於吝远却只是默默地与他对视,眼神中带著不愿透露的脆弱。
“你回来啦。”
於豪看他虚弱地扬起嘴角微笑,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灰暗的感觉中。
“怎麽了?”他脱好鞋子朝於吝远走去,想要扯过他的身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於吝远却後退了一小步,躲开了於豪伸出的手。
“到底怎……”於豪愣了愣,有点火大地打算发作,但很快就被站在一旁的母亲打断了。
“小豪……你跟我们进来一下,”她轻声说著,表情是於豪没见过的严肃,“有件事要和你说……”
於豪不明白为什麽情势在这刻突然急转直下。他被这房子里的气氛搞得有点紧张,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随著父母的背影往里走去……在经过於吝远身边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於吝远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游离,好像透过於豪看著什麽令人绝望的事物一样。
难道是於吝远对父母说了我们的事?……
於豪紧绷的脑袋里只能想到这样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那也没关系……如果是这样,那更好。
於豪非但不感到担心,反而有种突兀的快乐。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表示於吝远从心底接受了自己。
他想著,收回了看向於吝远的目光。
三人都进入房间後,卧房的门随即关上。门外的於吝远浅浅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扯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这样就……结束了吧?
这些天以来他越来越重的心,终於在这一刻和那个上锁的抽屉一样被清空了。
解脱了,然後就剩下胸中空荡得厉害的滋味不停从喉部涌上脑海。
他觉得有点眩晕。伴著微弱的心悸和无尽的茫然感,他爬上了通往二楼阳台的楼梯。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觉得不能呆在原地。
那里的一切都是灰暗的。灰暗得令人窒息。
阳台的门被轻轻地打开,於吝远的脚步声惊起了一群在屋檐外聚集的鸽子。一大片白色的翅膀扑扇著从他眼前飞过,映衬著蓝色的天空。
很美。可是瞬间就消失了。
只剩下广阔的天空孤零零地蓝著,和他一样空洞且茫然。
什麽都留不住……
与你的距离{51}兄弟文不喜勿入
“於吝远。”
身後传来的低沈声音让他转过头去。
於豪走近几步,一脚把阳台的门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问你,这是怎麽回事?”
於吝远看著他手上那封已经被拆开的英文信,知道他其实很生气,却在努力地克制自己。
他一点也不意外。决定把信交给父母的那天,於吝远就已经猜到於豪会责怪他。
“说话啊!”於豪紧皱眉头看著沈默的於吝远,觉得胸口那股莫名其妙的情感此刻全冲上眉间,想发作却找不到出口,“你现在装什麽哑巴?!”
於吝远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不管於豪要骂还是要打,他都决定不还手。毕竟没有什麽比阻扰家人团圆更缺德的事……
虽然他只是放不下。但这不可以成为冠冕堂皇的借口。
直到那晚,於豪说和自己是“同类”……那让他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做错太多事,不可以再继续错下去。青少年对同性有性冲动是很正常的,他不能因为这样的借口就堂而皇之地拉著於豪走和他一样的路。
何况,再怎麽冲动的感情,也比不上能和亲生父母相认的期待。
於豪迟早会发现这点。与其将来看他後悔,不如现在就送他回到父母身边……让他渐渐忘了这一切惨不忍睹的回忆。
“你到底在想什麽?一下对我好得不得了,一下又冷漠得要死……收到了信不说,如今却突然拿出来公告天下……这是你玩的某种游戏?很好玩吗?”
於吝远看著他难过的样子,觉得心里也一阵阵紧缩的痛。
但他的伤心并没有传递到於豪眼里。
“你说话啊!!”
“……我没什麽好说的。”
……最後的最後,於吝远只挤出了这句话。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说什麽都像伪劣的借口。
“‘没什麽好说的’?”於豪仿佛被那几个字触动了某根神经,“……都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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