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日他却忽然很想把它们都告诉他,告诉这个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你说,我听着。”龙夜寒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些酸涩的感觉,他那时只是看到了那如同精灵一般的少年眼中的空洞,他却没有看到,他心里承载着的说不出口的伤悲。
龙夜寒看着杞月慢慢踱步到窗台旁,伸出手放在吹入房中的气流里,他的指尖有些发白,张开了放在空气中,却没有丝毫的颤抖。
“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些事的。”
杞月抬着头朝着外边望,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是如果此时有人看得到他的眼,便会发觉,那双莹亮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像极了前一世失明的时候,空洞无神的眼。
杞月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却带着几分如叹息般的感觉。他的红衫在风中微微鼓动,墨色的发随着风舞动着,可是他却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站着,有些僵硬。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不知后来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我遇到了尘,在他们逝世的那个晚上……”
他站在村头高高的大树上,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彻也不在,他凭着感觉爬上大树的顶端,扶着树干,将感知扩散到全村。
感知之下,到处都是妖火的味道,屋子上,院子里,小路上,树林里,全部都是。村里的人不知道是已经死了还是怎么的,整个村庄一片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因为妖火与凡火不同,它所燃烧的并不是物质本身,所以也没有东西在火力炸响的那种“啪啪”声,他站在树上,与那片寂静一样沉默。
除了妖火,在他的感知之下,还有一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气息。其中一个很快的接近他所在的位置,那就是尘。
应尘。
别的圣族有点说要杀了他,有的说要将他带回族中。而应尘说,如果他能够救少族长一命,他们可以放了他。
“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是魅妖,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能够替他们实现……”
魅妖刚刚觉醒时,标志是很明显的。无论是从那双泛着紫色光芒的眼睛,还是周身流动的异常和顺的灵力,他们都能够很轻易的看出异样来。
杞月将在空气中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收回,却发觉手指已经冻得冰凉,想要握起,都有些困难了。杞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可是我帮不了他们,父亲已经死了好久了。”
断了呼吸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无论是人,还是妖,如果事先没有什么保护,身上的魂魄都已经散去了吧,他,又怎么能够救的回来?
“可是尘说,如果我救不了他,那么我就要死。”
一个轻飘飘的“死”字从杞月的口中吐出,龙夜寒的眼眸一眯,身上骤然冒出一阵寒意。
杞月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
“于是我救了。”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威胁。
“杞儿!”龙夜寒皱起眉,唤道。他知道魅妖的规则,要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如果是要救回一个已死生灵的姓名,那代价,怕也是自己的命吧?
杞月回过身,对龙夜寒浅浅一笑。“我是救了,可是他活了没有,我不知道。”
龙夜寒平息心绪,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激动了。杞儿在后来还遇到了他,所以杞儿说的救,定不可能是真正的救。
杞月敛下眸,转过身,在窗台上坐下。他的手撑在窗台上,低着头,缓缓的说。
“后来他妈也放我走了,可是那时候,彻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在村子旁边转了三天,三天之后,他们不见了,我便去村里把父母埋了。”
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凡人的东西,以及凡人的本身,是决计受不了妖火的。所以他虽然看不见,可是在一片平坦的村子里,他还是很容易的找到了村子里唯一剩下的,父母亲的尸首。
他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圣族不把父亲带走,也不想为什么父亲没有醒过来。他只是用自己稚嫩的手,将被烧得焦黑的土扒开,磕磕绊绊的,将两人埋在了一起。
一块用拙劣的手法刻着“应氏夫妻之墓”的木牌子插在前边,便成了墓碑。
能想象么?漆黑的夜,暗淡的月光,被烧得焦黑、几乎已经不复存在的村子里,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既看不到,又不能说话的少年,独自一人将自己的至亲埋葬。
在扒土的时候,在刻墓碑的时候,在双手触到双亲的尸首的时候,那双早已失去了明亮的眼眸里,究竟装着怎样的情绪?
是撕心裂肺的疼,还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哭泣?
“很奇怪,寒。”杞月没有抬头,拿脚点着地板,“我没有哭呢……”
然后,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妖,是没有眼泪的。
龙夜寒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慢慢的朝着杞月走去。
“之后,我朝一个方向走了很久……”杞月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那“很久”到底是多久,“大概是三四天吧,然后我觉得累了,在树上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就遇到寒了呢。”
杞月抬起头,灿烂的笑。
龙夜寒屏住呼吸,伸手将他搂紧,略显急促的呼吸喷打在杞月的颈间。
“杞儿……”
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才能够将杞儿过去的伤痛抚平,他只好抱着杞月,紧紧的抱着,似乎想要通过拥抱,将力量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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