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
美国,伊利诺伊州,埃文斯顿郊区。
雨夜,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将灰暗的天空撕裂开一道道血色的伤口,倾盆的大雨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所有的一切,都像泡在雨水中发酵了的酶画。
然而,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室外的狂风大作似乎离这个死寂的世界很遥远,只有冰冷的刀具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与外面疯狂的雨幕形成鲜明的对比。
空旷的房间内,四周一片漆黑,零星的家具隐匿在灰暗的阴影里,而房间的正中,却有数盏明亮的灯光集中的打在简易的单人床上。
就像九十年代黑白的电影胶片。吱嘎吱嘎的转动,发出老旧的声音。这声音发自心底,并未达到耳膜,却令你凭空便打个寒颤。
但是,它是黑白的吗?不,它是有色彩的。刺目的鲜红与那极致的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你不禁深吸一口气,来呼出不小心吸入心肺间的那股透凉沁骨的寒意。
就在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个形容枯蒿的女子,她脸颊上的肉皮深深的凹陷进去,双眼紧闭,像是很久都没有睁开过了,以至于看起来有点萎缩。
她的身上覆盖着一层单薄却宽大的白布,将她的几乎整个身体都覆盖了起来,苍白的面颊就像鬼一般难看。
然而,床单覆盖下,那胸口的微微起伏与床边那老旧的仪器上所显示的不断起伏的曲线,却证明了她稳定的生命迹象。
苍白的手臂了无生气的垂在床边,手臂上插着的那些粗大的针头将白色的液体与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输入到手臂上青色的血管之中。
忽然,“当啷”一声,一把带血的手术刀被抛在了床边白色的瓷盘中,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睁着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的双眼,他的眼中充满了兴奋,白色的口罩下呼出有规律的气体。
额上的汗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流入了眼睛,刺得眼睛生疼。但是,男人却并没有眨眼,他只是专注的、毫不停顿的,再次熟练的拿起另一把散发着冷光的手术刀,冷静且快速的切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
“哇……”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浑身沾满了血沫的婴儿被男人用双手小心的托了出来,男人像是很激动,眼中流动着兴奋的光芒,以至于他的双眼看起来更加明亮了一些。
他将自己干燥的有些脱皮的嘴唇露出来,小心的亲吻在婴儿沾有鲜血和粘液的额头上,闭着眼发出一声沙哑的叹息:“奥,宝贝儿,你可真漂亮!”
室外的大雨仍在肆虐,新抽芽的小树被这霸道的大雨压弯了枝干,凄惨的倒在泥土里。
室内。
婴儿响亮的啼哭仍然在室内回荡。
她被剪断了脐带,做了简易的清洗之后,包在了温暖的襁褓里。她犟着皱巴巴的小脸张大了嘴巴,她的小腿在不断的乱蹬,显示出充沛的生命力。
而床上,女人的呼吸像是更加微弱了。
男人低着头,微微眯起眼睛,他手中拿着一根雪亮的如钩子般的细针,细针拉出长长带血的线,他的手不断的抬起、落下,一针一针,仔细的缝制着,就像在缝一件衣服,快速且利落。
他的动作优美而熟练,手持细针的他,身上竟然宛若散发出一股圣洁的光辉。
而他身旁的仪器上,那不断起伏的曲线,却仍然顽强的跳动着。
外面的天空更加昏暗了,乌突突的云彩慢慢挡住了清冷的月光。
突然,“吱嘎”一声,一架略微生锈的铁门被小心地打开来,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覆盖着雨布的篮子出现在门口。
狂风一瞬间卷起他的衣摆,又迅速的将他的全身打湿。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
他抱着篮子,回身仔细的把身后的铁门关好,然后低着头一阵小跑,来到停在铁门前不远处的一辆银白色的轿车旁边。
他小心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手中的小篮子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调整好位置,把车门关牢,然后迅速的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的位子上。
车前的雨刷“哗哗”的动了起来。
一道银色的流线穿行出去。
男人驾着车,行驶在颠簸泥泞的小路上。
他不时的看看副驾驶座的方向,然后转头专心的开车。
一挂挂的雨幕流水般冲刷着车前的玻璃,车外的道路显得模糊又朦胧,但是,男人却丝毫没有减缓开车的速度。
副驾驶座上发出一点声音,被拿下雨布的提篮中,沉睡的婴儿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发出模糊的类似啼哭的声音。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伸到篮中轻柔的拍抚了几下。
婴儿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皱巴巴的小脸整个儿犟了起来,闭着的眼睛露出一条细细的缝,砸吧了两下嘴,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车子似乎开了很久。
黎明的曙光即将照射大地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一户破旧的楼房前。
雨,仍然在下。
男人下车,重新用雨布把婴儿的提篮盖好,然后冒雨抱着篮子来到这老旧的房门前,他弯腰把篮子小心的放在这户人家的屋檐下,掀开了提篮上的雨布。
狂风“呼”的一声刮过来,雨布被一下子卷走,男人却只是盯着篮子看。
须臾,他终于抬起一只手,使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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