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快出来,要不然我揍你。”武金宝伸直俩胳膊在猪窝里乱掏。“咦,他上哪去了?”
小猪慌忙钻进去找。
“他走了,肯定在生我气。刚才我还听见他叫来着。”小猪爬出来伤心地吸鼻涕。“我不是故意让他挨饿的。”
武金宝抱着小猪。
“好啦,不难过。他就是脾气坏,动不动翘家。我把碗搁在这,他回来就知道了。”
“那他要是不回来了呢?”小猪眼湿湿地瞧武金宝。
“不会,他走不远的。”武金宝担心地瞧着黑漆漆的麦田。“笨小串,一点不会照顾自己,腿摔坏了也不知道回家。笨死了,死笨!”
小黑狼躲在一丛麦草后面,心里酸酸的。
臭小娘胡吹大话,狼才不要家,狼是最自由的。
可是她来找他了。
臭小娘很肥、臭小娘爱骂人、臭小娘动不动就捏他小鸡、臭小娘有三个大傻子爹。
可是她来找他了。
他是草荡子第一英俊少狼,以后要变成像妈妈那么漂亮又强悍的大狼,才不希罕人施舍。
可是她来找他了。
7
小猪耸着长鼻子在地上猛嗅。
“闻到了!”小猪颠儿颠儿跑到麦草跟前,“小狼,你没事吧?”
小黑狼不好意思,只哼了一声。小猪马上冲过来贴着他拱拱拱,很高兴很高兴。
“笨猪。”小黑狼咕哝,然后他被武金宝揪住脖子提了起来。
“臭小串臭小串臭小串,”武金宝愤怒地敲他脑壳。“以后不许乱跑听到没有,会变成狗皮帽子啦!”
一般小黑狼都要回骂的,可这次他伸出舌头,轻轻舐了武金宝的脸蛋。
虽然小狼不愿意,还是被金宝爹和武金宝合力灌了点洋金花水,木头似的睡过去了。
金宝爹用匕首切开他腿上的肿块,挤掉脓,把骨头接好,拿药布包住,又绑上两块杉树皮。
“阿爹阿爹,让小串和小猪在屋里睡好不好,外头好冷。”
金宝的大爹和二爹有点不爽。
“这娃,不论脏的臭的就往家里拖!”
金宝爹瞪了他俩一眼,俩人马上乖乖闭嘴。
金宝爹拿了几条旧的屁股帘、一个柳条筐,在炕脚给搭了个铺。
“囡囡在上面,小猪小狗在下面,都要乖乖的。”
武金宝一定要头朝外边睡,躺在被窝里不老实,伸手出来摸小猪和小狼,乐得嘎嘎笑。金宝爹坐在她身边讲了好几个故事,才总算哄睡着。
“回家吧。”猪肉男跟金宝爹说。
“不要,都给你们养成猪了。”
“那又有啥不好。”
“不好。我能养自己,辛苦点也乐意。”金宝爹拍开两人的膀子。“压得慌,放手。”
大块头翻个身,又从后面搂住金宝爹。
“信我们就那么难?”猪肉男抓一把金宝爹的头发,在手指上打结。
“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金宝爹小声儿背书,“换了是你,整天坐家里吃穿都靠人,跟个哈巴似的,你能情愿?”
“你真别扭,”猪肉男叹口气。“我是没那个福分!”
“那你俩搬过来,我养你们。”
猪肉男刚要哼鼻子,大块头说话了。
“依你,搬就搬。”
猪肉男慌了。
“老二你少掺合。搬这破地方,家里咋办?”
“细软运过来,店子咱跟潘老爹轮班守着,有啥大不了的。”大块头在金宝爹脸上香香地亲了一大口。“你在哪,哪就是咱家。”
小黑狼在柳条筐里趴了将近一个月,武金宝每隔三天换次药布,还给他煮小鱼吃。
在这一个月里面,猪肉男和大块头搬来不少东西,跟金宝爹斗过很多次嘴。
他们从胡善人手里买下了小房子,找泥水匠砌了墙、修了屋顶、搭了马棚,顺带把门脸也整了整。现在小土屋摇身变成秀气的青瓦房,门上还有个黄澄澄的虎头铜环,看上去怪不错。
金宝爹仍然在抄经,也有人找他瞧病。他把挣的铜钱搁在竹筒里,偶尔贴着耳朵摇一摇,脸上笑盈盈的。
猪肉男和大块头骑马跑来跑去,有时这个不在,有时那个不在,不过晚上一般都在。小黑狼经常看见,他们悄悄把武金宝连人带被子抱到土炕那边,过一会再抱回来。
等小黑狼重新能走的时候,天上开始撒细细的雪粒子了。
金宝爹把竹筒里的铜钱倒出来,买了毛蓝梭布和棉花。奋战好几个晚上,缝出一件针脚像大蚯蚓的棉袄。上面绣了一大朵黄花,金宝爹说是牡丹,小黑狼觉着是牛屎转。
武金宝嘟了一分钟嘴,终于在猪肉男的利诱下穿上了。
“好漂亮。”小猪摇着耳朵说。
小黑狼十分不屑。“我啐,拍马屁。”
“就是很漂亮嘛,我最喜欢黄颜色还有紫颜色了。”
武金宝歪头想想,递给小猪一根煮玉米。
“我叫金宝,金子是黄的。元宝儿的毛也是黄的。我想黄色应该蛮适合我的。对了,小猪,我们家现在有元宝儿金豆儿小串儿,你叫什么好呢?”
“粉鼻子或者肥屁股。”小黑狼举爪。
“难听。”武金宝瞧着小猪圆滚滚的肚皮,来了灵感。“叫你富贵吧。武富贵、武小串,正好。”
“呸,老子是狼,才不跟人姓!”
“那就狼小串罗。”武金宝一手搂小猪一手小黑狼。“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啦啦啦啦。”小猪跟着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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