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面对敌人时应该有怎样的表现,不悔不知道。他看着一边气急败坏的塔木措,再看看一脸漠然的宋离,默不作声的叹了一口气——
师尊果然还是那个八风不动、任世间风云变幻我都面不改色的伏伽真人。
“你觉得,”宋离不急也不惧,只是淡漠的看着塔木措,似乎对眼前的劣势并不放在心上:“你能怎么处置我呢?”
宋离的声音很轻,像是吴侬软语般呢喃着,但尾调却破天荒的上扬了几分,听起来不似从前那般寡淡,反倒有点调笑的意思。
不悔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师尊连笑都不会,怎么会嘲讽别人呢?
塔木措显然没听出宋离话中那并不明显的讥笑:“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吧?还是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抵住我的千军万马?”
宋离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
不悔呆住了……
这么明显的嘲讽,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觉,竟然是真的从宋离口中发出来的。不悔受惊般看向宋离,一眼就瞧见了宋离挂在嘴角还没来得及撤去的……冷笑?
宋离那张一贯轻抿的薄唇只勾起了一边,配上他那张清冷至极的脸和谁都入不了眼的傲然,全然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不悔现在是真信了,宋离既然敢独身闯进夷人大营,哪怕身边还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他就能带着自己全须全尾的回去。
“你!”塔木措像是被宋离那声冷笑羞辱了一般,猛然就明白过来他那笑声背后的意味。
就在五年前,正是这个人,单枪匹马而来,轻而易举直取夷军百人性命,除了他那柄染了血的长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见红——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好啊——”塔木措阴鹜道:“我今天就让你身首异处!”
“给我上!”
在塔木措指挥着一圈人围上来的那一瞬间,不悔觉得自己可能要完。就算不被他们手里的铁棒子杵死,也会被一人一口吐沫星子淹死。
然而他只是小小的忧伤了那么一会儿,因为下一瞬,宋离揪住他的衣领,再一次像拎小鸡一样——把他给丢了出去。
没错!
丢了出去!
等不悔在高高的树杈上挂好了,还没整明白自己怎么上来的反倒先往底下一探头,然后他就瞧见自家师父十分泰然的原地旋了一个身。
衣衫铺展开的瞬间,霸道的内力充斥在整座山林之间,不悔用力抱住面前的树干才艰难的稳住了身子。方才还围的密不透风的人墙,只这么一下就歪七扭八的倒了一地。
这战斗力——
不悔不免有些同情夷北的勇士们。
不过,宋离这招虽然辐射面积广,但明显威慑力不够强。内圈的夷人是被打趴下了,外圈倒是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又爬起来了。
塔木措手中的铁棍几乎一半都插进地里才没被宋离强劲的内力击倒,只是他毕竟离得近,浑厚的功法直接打的他胸肺剧痛,当下就吐出一口血。
专属于夷人的那股子野蛮和凶狠在塔木措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在这个当口,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将宋离碎尸万段,身上那股子疼劲反倒不那么明显了。
愚勇也是勇么不是?
于是下一刻,塔木措奋力站起身,举着自己的铁棒就朝宋离挥了过去。
蛇形铁棒弯弯曲曲,顶上的蛇头张着嘴吐着尖利的信子。那信子上明显是淬了剧毒,在薄薄的迷雾中闪着幽绿的光,像极了先前在林外见到的那只巨蟒的眼睛。
宋离面色一沉,敏捷了侧身避过。
塔木措一击未成,很快又跟上一棒。
十多年的征战,夷人不仅了解中原的局势,便是对他们的武功心法也是极为崇尚。变着法的偷学临摹也是有的,只是夷人在这方面的天资到底是不如巫蛊之术,学也大多是学个皮毛。
但塔木措绝对是夷北境内在武学方面数一数二的高手,雄厚的内力盈于掌上,很快便顺势注入手心的铁棒里。
这一下,绝对有横扫千军之势。
宋离眸色一暗。
只见天地间忽而一道澄澈剑光以破开天地之势,陡然落下。那剑似是裹着一层银霜,辗转间冷冽凛然,携风带雨般混合着萧瑟之气,分明没有半点杀意却叫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锃”的一声,那是剑鞘砸在铁棒上的声音。
即将落到宋离身上的一击直接被他一剑打偏,落在祭坛上发出一声巨响。
宋离顺势将手一扬,长剑翻转握住雕着梨花的剑柄。
宝剑出鞘,剑光更盛。通体晶莹的长剑削铁如泥,光华流转间又凌厉非常。
塔木措甚至还没看清宋离是怎样动作的,那剑落在铁棒上的一瞬间只有极清脆的一声响,棒上的蛇头便啷当落地。
离了鞘的长剑气势如虹,宋离的眉眼清冷至极。他拿剑的手纤细白净,舞剑的时候柔若无骨。一挥一就间又犹如疾风劲雨,剑锋所过之处无不掀起一阵难阻的波澜。
江湖传闻,伏伽真人的佩剑“将离”,剑鞘为白银所铸,剑身则由伏伽山顶一块流光晶石锻造而成。晶石珍稀,千年才可结成一块。以此晶石所炼之剑,刃如秋霜,斩金断玉,坚不可摧。
肆意的剑势还在继续,“将离”很快便染上了一层鲜血。宋离把剑一横,中正的内功盈于剑稍,毫不留情的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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