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搪塞,季大夫如今只有一个问诊箱可以带走。他想了想,便决定听了他的话,“公子这份恩情,季某绝不会忘记。”
雀榕笑道:“你记得就好,日后行医天下,定要造福百姓。”
“公子心怀苍生,必有福祉。”季大夫一时感激涕零不知如何表达,拿着唯一的家当离去了。
薛鹤一直在旁边,话不多,因为有些事他还没想清楚,“我们也回去?”
雀榕回过头来,望着这灾后土地,十余户人家受难,有些家中无人,有些已经搬离,可亲眼所见那江水滔天的景象也实在令人胆战心惊一番,“那些人怎么办?”
薛鹤笑道:“小郎君你倾尽所有救一人,其他人你还能如何?”
“能帮一个是一个。”雀榕回答他,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朝着前方那正在搬着木头的村妇走去,搭了一把手。
这次江水袭了十来户人家,死伤不少。余江村只是一个小村落,这里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百来号人,许多因为最近大雨的事情也搬走七七八八出去避难。
雨每年都在下,可从未有过像如今一般,半日也没个太阳。
很多人都在猜,是山神动怒了。
雀榕救扶了不少重伤的人,安葬了那些已往之人,薛言为薛鹤撑着伞,他却再也没有出过手。
若如季大夫所言那样,这些人难道都该死吗?此时,薛鹤却忽然想起山洞那壁画,大水冲塌了房屋,巨龙在天上盘旋。
巨龙和有角又浑身鳞片的妖怪……
薛鹤不敢继续想下去,忽的,雀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过来瞧瞧,这是什么?”雀榕朝着他招呼,忽然拾起一道瓦片。
“是什么东西?”薛鹤走上前去,薛言也连忙跟上去。
就乍一眼,他惊愕地说不出话来。雀榕想伸手去拾起,却被他拦住,他亲自将东西从瓦片中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这是一片金色的鳞片,半块手掌大小,鳞片顶端还有血迹,像是刚被拔下来的。这东西,恰巧证实了他那荒唐的想法。雨水溅在他俊秀的脸颊上,前所未有的冰冷。
“是什么?”雀榕并未见过这东西,不由地问他。
薛鹤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异常沉重,他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是龙鳞。”
雀榕起了身,打量四周,庆幸四下无人顾及他们,“我们边走边说。”
·
跟着小郎君一起进了屋子回来看看江儿,还一边议论着这村子里人的怪模样,打自薛鹤捡到那片龙鳞之后,他一直不太.安心。
“如果那妖怪是真龙,那岂不是…”薛鹤欲言又止,他叹气,“龙族可是神族一脉,这些凡人未免太过胆大妄为。活杀神族一脉,天道不能容。”
“你是觉得,此次灾祸不是偶然?”雀榕推开了门,二人还在那儿争议。
薛鹤跟着进了门,嘴上还是不停歇:“江河湖海,那是龙族的管辖之境,即使是我,也不能贸然插手。”
“已经丧生了人命,如若不管,那么余江村必然会覆灭。”虽有些不忍,雀榕还是说出这实情与后果。
“可你不觉得蹊跷?偏偏就是我们要去的时候引起了江水,可是因为我们提起此事?”他拿出那片龙鳞给雀榕瞧,“上面的血还未干,真的是龙女来复仇了吗?”
“阿姐……阿姐……”江儿躺在床上梦呓不断。
听闻动静,趴在床头的杨青枫忽然清醒。两人进了门,雀榕让他别再多说。
薛鹤乖乖闭上嘴,上前去瞧了瞧小家伙,“这情况如何?”
见人走了进来,杨青枫起身施礼,又看着薛鹤,规规矩矩地回答道:“一直睡不太.安稳,出了不少汗,衣服都湿了,不过人倒是没事。”
薛鹤瞥头看见他睡眼朦胧的模样,故意调侃道:“你倒是睡得挺安稳的。”
杨青枫低下头,不说话。
薛鹤掀开被子瞧了瞧江儿,身子还是那么凉,浑身衣服又湿透了,还沾上了血迹,也不知道是新伤口还是旧伤口又出血了,“若是清醒了,就带他去洗洗吧,这么穿着不行,得找身干衣服换上。”
耳旁声音喃喃,江儿勉强睁开眼睛就去寻找杨青枫的身影,“阿枫……”
薛鹤往后一退,在得到雀榕的许可之后,杨青枫上前来亲自照顾。
“带他先去洗洗吧,要是着了凉又恶化了。收拾完,咱们就回去。”雀榕说道。
门口许三进来,一听到众人说要走,好心挽留,“这大雨天夜路不好走,寒舍简陋却也能遮风避雨,不如几位在这里勉强住上一晚。”
雀榕婉拒,“我们人多,这里也住不下,许大哥别为难了。”
许三不听,执意道:“你还喊我一声许大哥就住下,来苏的屋子空了,你们可以住到她屋子里去。雀榕公子以前也没少帮衬我们家里的,我一个粗头老汉,也实在没办法报答。”
话已至此,雀榕也不好推脱,加上又有病患,也实在不宜赶夜路。
随后,小郎君叮嘱了杨青枫给江儿洗漱。许三拿来了许来苏的衣物,都是十岁大的孩子,眼下身材并无太大差距。薛言就跟出去收拾屋子,一起拾掇。
人散了,屋子里只留下了薛鹤和雀榕两人,静悄悄一片。
“杨公子似乎很听小郎君的话?”薛鹤好奇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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