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进门唤他第一声时他还感觉十分乏力,本不欲搭理他,可眼见着他就要转身出去叫人,才不得不出声阻止了他:“你现在出去喊人,是生怕别人寻不着由头来参子蕴一本吗?”
安珏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子蕴应该是林清鹤,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变了脸色。
如今宣璟已经正式放出风声要参与夺嫡,林清鹤虽深居简出从未表态,但从林逸与宣璟平日里的做派来看,太傅府怕是早已被归在了嫡幼子那一方,恒王的人必定是在时时紧盯,随时在等着拿捏他们的错处。
倘若明德帝刚才没有及时叫住自己,他真的叫人去请了太医。那方才大殿里四下无人,太医来了,明德帝若一直不醒,无人可证,他根本无法想象到时林清鹤和太傅府会被扣上个什么罪名。
皇室里的这群人向来擅长化简为繁,借题发挥,一个弄不好,甚至还可能会连累林逸和宣璟,演变成一桩“弑父夺位”的冤案。
想到这里,安珏的背后不自觉的出了一层冷汗。
明德帝坐正了身体,看着他的反应,知道他应是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点到为止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尽量敛了倦意强打起精神问道:“你方才,是要禀报何事?”
“回禀陛下,”安珏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小侍卫报给自己的事情,拱手答道:“方才有人来报,临安王殿下和恒王殿下在围猎场里……打起来了。”
明德帝像是早已听惯了这样的奏报,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这次的原因又是为何?”
“据说,”安珏心情复杂的道:“是为了一头野猪。”
“混账!”明德帝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当即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赤明国的使者尚在猎场,他们还不知收敛行径这般荒唐!你派人……不,你亲自去把那两个逆子给朕带过来!”抬手用力的将手边的剑丢给他:“谁要是敢拒不受召,你就用朕的这把尚方宝剑架着他来!”
“臣领命。”安珏动作利落的接了剑,带着满心的担忧和迷惑跟着小侍卫赶去了围猎场。
刚赶到现场,就看见宣璟冷笑着挽了个剑花用一个假动作引得宣琅一剑刺歪,再反手攻向他手腕顺势将宣琅手中之剑给挑了出去。
那边有人!
除了安珏,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宣璟把剑挑开之后刺向宣琅的那一幕上。只有他看见了,宣琅的佩剑飞出去的方向,有一个低等侍卫打扮的人,正半身隐在树后,一脸呆滞的看着那柄飞速朝着自己而来的利剑。
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即便是他动作再快要赶过去将他推开也完全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安珏来不及多想,拔出了尚方宝剑就用力掷了过去,堪堪在距离那个小侍卫不到两尺的地方将那柄利剑给击偏了,让它直直的钉在了树干上。
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小侍卫被吓得连眼睛都忘了闭,自然是看清了救自己性命的那把剑是从何处横空而来,面色惨白却又带着无尽的感激之色朝着安珏看过去……两人皆是一愣。
是中秋宴那晚御花园里的那位无名公主。
安珏心下骤然一沉——宣璟和宣琅差点误杀了自己的皇妹。
两剑相撞的铿锵之声自然而然的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赤明国那些不认识安珏和那位公主的人先是茫然的将目光转向了钉在树上和落在树下的那两把剑,然后快速的扫过那个“小侍卫”,落在了安珏身上,皆变成了困惑之色。
而认识他们的人脸上的表情,那就只能用精彩纷呈来形容了。
几位王公大臣和经常随侍御前的侍卫们都是一脸的愕然和震惊。
“那是……”
有人目瞪口呆无意识的开了口,被身旁人扯着衣袖用眼神给制止了。
宣璟将剑架在宣琅的脖子上,先是一脸冷漠的看了安珏一眼,又看向地上那把尚方宝剑,最后将目光落在“小侍卫”身上时,眼神和脸色都很合适宜的同时变了变,收了剑从树上飞身而下,落到了安珏身旁,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语带嘲讽的轻声道:“云副统领真是好快的身手。”
仿佛在指责他多管闲事搅了自己的局。
安珏:“……”
他现在还是觉得林逸先前的话并不十分可信。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宣璟身上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安珏,最后不可避免的看到宣璟启唇然后安珏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的林逸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恨不得上前给宣璟一刀,内心感到一阵绝望:“完了,前功尽弃。”
“隆安?!”宣琅脸色大变,也从树上落了下来,快步走过去将自己的亲妹妹从地上给拽起来就是一顿质问三连,连声音都有些抖:“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准你悄悄跟来的?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皇兄……”隆安公主惊魂甫定,被他这么一吼,刚才硬憋在心里的恐惧和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扑进他怀里带着明显的哭腔道:“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宣琅又惊又怒,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转头看向宣璟蛮不讲理的怒声道:“本王不信你站在高处还看不见隆安在这里!”
这句话就很有深意了。
他没有说有人在这里,而是说的隆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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