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三个字,一句话,第二次的背叛,犹如县官一怒之下醒木拍案,当场宣判陈澈云的死罪。
林毅三个字已经让陈澈云彻底崩溃,他从未在他人面前这般失态,又是因为林毅。
“你为了他,要和我决裂?林子游,背叛我一次还不够?我是恨他,但那也是因为你!你怎么能因为他,出卖我们二十年的情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我杀了他,我错了吗!你能忍受一个不明来路的人夺走生命最重要的人吗?你能吗?”
岑立咬咬牙,动动肩膀,甩开林毅撑在他背后的手,这无疑牵动胸口的伤,但是他这次忍住没叫出声。
他才不管林毅和陈澈云如何,他只想要解药,其他的人就算把天都闹塌了,也跟他岑立无关。
“解药。”岑立盯着破碎雕像般的陈澈云,还是那句话:“解药。”
“你要解药做什么?他对你下毒了?”林毅看都没看陈澈云,把岑立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确认他只有胸口那点伤外其他地方都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更加担心起来。
陈澈云会点医术,对毒药却更有研究,以前林毅常取笑他七尺男儿不学武功,学下毒这等卑鄙的手段,一点毒药就能药倒个体格大他两倍的壮汉,陈澈云却说:“有人动刀有人动笔,杀人的手段千千万万,下毒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结果也一样,都是杀人,我卑鄙在哪?”
林毅深知陈澈云下毒手段高明,听岑立说解药,很快就得出一定是岑立吃了陈澈云的亏这个结论。不然怎么会跟陈澈云要解药?于是他终于肯看陈澈云,用又生气又厌恶的语气不容置喙的道:“把解药给他。”
陈澈云低着头,良久,房内气氛变得十分压抑凝重,就在林毅怒不可遏想要上去提着陈澈云衣裳时,似乎是料到林毅会这么想,很爽快的,陈澈云从腰带取出个白瓷瓶,扔给岑立,看了林毅一眼。
他太了解林毅了,一个过去一起游山玩水、品酒吟诗、剑起喝彩的人,是不会这么对他说话的?陈澈云忍不住想:他真的还是林子游吗…
刘隽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气道:“你干什么!”把解药给岑立,那他们就失去能拿捏岑立的唯一把柄了!陈澈云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这么轻易干脆地给了岑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又是谁?竟然两句话就能把陈澈云撂倒!
“很好。”陈澈云声音平淡,无悲无喜。
说完,陈澈云转身出了房间,刘隽气愤地跟在他身后,柏伏已经在房门等待许久,看到陈澈云出来立刻迎上去,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陈澈云出了口长气,什么也没说,朝柏伏笑了笑,出了百香楼,坐着马车回裕和王府了。
这大概就是命吧,他们的命,可是耳畔却还时常萦绕着那句誓言,那夜击掌发誓,把誓言嵌进彼此的手掌,却又是谁坚守到底?谁又为了谁中途退场?
看来再怎么牢固的羁绊和誓言,终极抵不过一个命字,陈澈云认了。
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杨柳,骄阳似火,夏树苍翠。陈澈云放下车帘,从腰带拿出一个黑色瓷瓶打开,凑近鼻子闻了闻无欢醉人的香气,仿佛这样才能好受一些,随着药物起效,陈澈云眼底最后一点光渐渐暗淡下去,彻底成了一潭没有尽头的深渊般的死水。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陈澈云低低地吟唱以前林毅最喜欢的诗歌。马车缓慢驶离百香楼,烈日底下躁动的人群喧嚣把歌声完全淹没,狭窄的封闭空间里,眼前似多了张案几,灯火如豆,浮光掠影间,还是那句铭心刻骨的誓言。
“誓与……汝南郡共存亡。”
岑立捡起白瓷瓶,紧紧攥在手中,拔腿冲到房门。
“等一下!岑立!”林毅一直看着他,看到他后面有鬼跟着似的逃跑,踉跄几步也跟着追了上去。岑立突然停住,原来是那两个去堵李雄的人回来了,看到自己家公子紧张地追着那人,也自觉地堵住岑立的路。
说实话林毅的突然出现是岑立怎么也想不到的,可归根结底他救了自己一命,还两句话就让陈澈云交出了解药,本该是跪地叩头的大恩人,可胸前火辣辣的痛一直在提醒他——那是把他关在马厩里还杀死屠牙的仇人。
时间紧急,他还拿着王病的救命药,不想打起来惹人注目,迫不得已之下转头对追上来的林毅道:“叫他们让开,我有急事。”
林毅:“你中毒了,怎么不吃解药?”
“不是我,你叫他们让开,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岑立说到最后,着急中带了点恳求的语气。
这是林毅从未见过的岑立,紧张害怕,林毅这才知道,原来他也会求人。
“你先告诉我你住哪里?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你?”不然我不放心。
岑立气得咬牙又咬嘴唇,他跟刘隽的恩怨岂是一时半会说得完的,王病还在祁府忍受毒药的折磨生死未明,既然林毅不想让,就只能硬闯了!
两个人加一个元平候,那又怎么样?耽误了他的时间,别说这三个人,整个汝南郡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会求他的岑立只存在短短一瞬,林毅看到岑立眼里闪过杀机,心里暗叫声不好,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讨好一般道:“我让他们走,你先说他们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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