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离被敲门声吵醒,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推开高悦压在胸前的手,翻身继续睡觉。
士兵没有得到答复,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今天商量出兵之事已经够累了,孙离嗷嗷大叫道:“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找老子寻仇啊?”
“他说他叫王歆,现在在外面侯着呢。”
高悦睡得死死的,手又压了上来,孙离半睁着眼睛坐了起来,拿来被子给高悦抱住,自己下榻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出去,关上门,晃了晃头脑勉强清醒些,道:“带我去见他。”
王病扯了扯裘衣,抬头看着满天星辰,风吹起裘衣在半空猎猎作响,听到脚步声,王病看向来人,作揖,笑道:“孙太仆,深夜叨扰,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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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悦的房内,孙离点了盏灯,放在案上,坐下,道:“公子有话直说,孙某洗耳恭听。”
王病道:“你们在计划攻打洛阳,是不是?”
说真的孙离一点不好奇王病知道这等军事机密,淡淡道:“是。”
王病:“在下有一计可攻破洛阳,只是不知军中兵员几何,空有拙计却无法布兵,特来朝孙太仆讨教。”
“这……公子怎么不去问殿下?”孙离看着他眼中跳跃的灯火,心里不禁赞叹他虽弱不胜衣却仍仪态优雅。
王病叹了口气,脸现愁容,道:“他不肯说,若非如此,在下也不会半夜叨扰太仆。”
孙离道:“公子身体羸弱,不该被这些琐事累身,殿下是为了你好啊。”
王病第一次和孙离交谈,没想到他和岑立一样是从举止有礼的谦谦君子,心里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道:“这我知道,殿下对我这么好,我总得报答他,是也不是?”
孙离莞尔,道:“我想公子报答殿下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快好起来,你不知道殿下在你昏迷的时候有多着急,我在战场都没见过他那样子,靠近一下都不敢。你还是回去吧,别让殿下担心。”
“好不了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王病叹息一声,说道:“我就这等死的贱命,但是我想帮他,想看他成为万众瞩目的帝王,这是我苟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你放心,只是告诉在下有多少兵力,在下现在就能排兵布阵,明日由你告诉殿下,这样,你既可以帮助殿下解决眼前的困难,又能成全在下的心愿。只要你和我都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王病看了眼更漏,有些担心岑立会不会醒过来,道:“孙太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且你要是觉得在下的阵法不当完全可以驳回,我只是提个建议,但在提建议之前需要了解清楚我方的实力,仅此而已。”
“我……”孙离的想法开始左右不定,一是他不敢背着殿下把事情都告诉王病,二是他知道王病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出于对他的欣赏和如今举步维艰的局势,他的阵法是真的很有诱惑力。纠结了一会,孙离还是决定,答应了王病的请求。
房门之外,一人靠在廊下柱子旁,借着柱子隐去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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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至,王病回到房间,踮着脚尖走到榻上,看到岑立平躺着,闭着眼睛,胸口起伏有序,看起来睡得正熟,王病轻轻掀开被子躺下去,好像婴儿回到母亲的身边,他往岑立那边靠了靠,竟然没注意到被窝里不暖和,翻个身,安心地闭上眼睛。
窗外的天蒙蒙亮,岑立睁开眼睛,翻身,把人轻轻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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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丞相府。
王弘回到自己府邸,一只脚刚踏进大门,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王弘讪笑行礼,道:“蒋太医安好。”
然而人已去而复返,再怎么着是自己找气受,蒋太医捋了一把花白胡须,叹息着摇头,道:“丞相大人,请让老朽为您把脉,药刚才让人拿去温热,很快就好。”
王弘道:“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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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钰艾换回自己的衣裳,准备回房间处理事务,刚走到院子中间,却看见元平候,忙上去打了招呼。
长史是丞相府幕僚之长,邓钰艾和林毅打过几次照面,林毅一看来人是他,回了一礼。
邓钰艾笑着说道:“几日不见,林元平身体可好了?”
“有蒋太医的回春妙药,不好也不行啊哈哈。”林毅自然而然地顺着邓钰艾的脸往下看了看,说:“邓长史,我就说你们丞相府太低调,厕所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害得我们的长史腰带都系反了,你可不知道,那顾宅里面,玉树成千、锦缎铺路,连那些伺候人上厕所的婢女也是姿容绝佳,上次我与丞相同去,还以为是走错门进了皇宫。”
邓钰艾看着自己的腰带,听得林毅打趣的语气,一点羞愧也无,哈哈大笑,道:“侯爷莫要捉弄在下了。想来侯爷找丞相的吧,只是侯爷恐怕要等上一会,蒋太医刚与丞相进去,要不侯爷赏个脸,陪在下喝几杯?”
林毅笑道:“不了,长史事务繁忙,你且去忙,我在此处等便好。”
最近王弘卧榻,丞相府诸多事宜都压到他肩上,林毅这尊大佛是抱不得了,他也不勉强,笑着行礼告退。
林毅在正屋前的院子等了将近一炷香时间,蒋世和王弘一前一后走出来,王弘笑道:“侯爷别来无恙,琐事累身让侯爷久等了,快请,里面坐。”
蒋世在王弘耳边小声哼哼:“丞相,切勿沾酒,一滴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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