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卫说道:“是只有殿下才能知道的事情,恕衡不能告知。”
孙离心想你不说,我也会在旁边听,殿下非但不会赶我走,还会与我详谈。遂道:“好吧,跟我来。”
孙离带着他来到岑立的房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耸了耸肩,道:“殿下不在,你有事等他来了再说吧。”
司马卫急道:“是要事!不能等的!”
孙离:“……那也没办法,人不在。”他直觉岑立今天没见到人影跟昨晚王歆的事有关,也有可能太子殿下关在门里干什么懒得理他们呢…
司马卫:“那他平常会去哪里?”
“不知道。”孙离回答得干脆,故意用梁语道:“臣子怎可过问君王之事。”
司马卫不与他理论,转身匆匆离开,孙离待在原地一头雾水,正要走时,门却开了。
孙离回头看去,见是那个在城楼里被人施暴的梁人少年,虽然惊讶于他为什么会在太子的房中,但也没问,朝他行了个礼,贺知年却开口了,道:“他去找王歆了,这位哥哥,能不能带我出去找他?”
孙离道:“哪个他?”
贺知年开始啜泣,道:“我怕…这里都是坏人,我不敢一个人走,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眼前这个胡人贺知年在城楼里见过,两人说过几句话,算是除了岑立之外认识的唯一的胡人了。
考虑了一会,孙离还是应了下来,两人又去找司马卫,孙离和贺知年一起,司马卫则单独去找。
过了半个时辰,司马卫总算在校场门口找到岑立,他牵着阿牛,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赶紧叫住他,岑立却没听到一般,翻身上马,司马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等一下!有人找你!王病……王病他在找你!”
岑立拨转马头,看着来人。
——
四人一块来到司马卫的房间,贺知年先走了上去,要去解开布条,司马卫立刻道:“不能解开,解开他就要自残,甚至自杀,拦都拦不住!”
这方法昨夜贺知年早想过了,可是他绝不会这么做,现在又怎么能忍受别人这么做。司马卫看他还小,也没怎么设防,贺知年很快抽出匕首,一下子将那布条给割断了。
王病左手得到解脱,手做鹰钩状,朝心口抓去,若不是司马卫及时阻止,恐怕他胸口要留五个洞。
岑立看着床上剧烈挣扎的人,差点没认出他就是王病。孙离看岑立脸色不对,担忧地叫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掏出胸前的药瓶,几次差点把药瓶给摔了。
王病疲惫不堪,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司马卫按着他的手,道:“刘华歆他来了,你别求我杀了你,他已经来了。”
岑立这个时候没空去想为什么司马衡认识王病了,他走上前,拿着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药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病顺着他的衣绔往上看,那个白色的小药瓶散发夺人心魄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叫喧不止的疼痛突然收敛了,王病也安静了下来。
然而,贺知年的笑容还没完全浮现,王病又挣扎了起来,而且比之前的更加厉害,因为只被绑住手腕,他的另一只手弯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布条嵌入肉中,他如饿犬直勾勾得看着药瓶,口中含糊不清地呜咽着,床被摇晃得几乎散架。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他宁可折断右手也要得到那个白色的小瓷瓶的决心。
“快给他!”贺知年站了起来,奈何他够不岑立的手,只能冲他又吼了一遍。
司马卫按着他的手,没人比他更能感受到王病挣扎的力道,也是朝岑立说了和贺知年一样的话。
岑立把药瓶紧紧握住,耳边又响起刘隽的话。他说染了那种毒瘾,就一辈子都戒不掉,一日不沾,百虫噬骨,状如癫疯。这个小小的瓶子能解决一时之需,那日后呢?他所剩无几的日子都要活在毒瘾之中吗?
想到这里,岑立把手缓缓放在背后,王病灼热的视线一直粘着他的手,终于开口哽咽说道:“华…歆,杀…杀了……我吧,杀了我,快点…”
“刘华歆!!你干什么!?”贺知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岑立,“他都这样了,他只要那个瓶子,你为什么不给他!?”
岑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声道:“不能给他,这是毒。”
“只要能让他好点,是毒是药有什么区别?!” 贺知年起身去抢,岑立不避,紧紧握着。
司马卫惊道:“王病!”
“放开我!”王病低吼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挣脱司马卫的钳制,尽全力往前伸去,抓住了岑立的衣角,捏得死紧,好似抓住了缓解通体剧痛的灵丹妙药。嘴里含糊不清说些什么,岑立立刻弯下腰侧耳去听,转身对其他人道:“他说不想污你们的眼,让你们走。”
贺知年道:“公子,我不走,我要留在您身边。”
司马卫道:“我也不走。”
王病深吸一口气,胸口似压着千斤重的石头,手还紧抓着岑立的衣角,艰难地说道:“…走……”
他说一个字都已经很勉强,王病知道他们在担心他,可他现在,只想和岑立在一起,那么想…想到心痛甚至盖过ròu_tǐ的疼痛。
岑立冷冷道:“请你们出去。”
孙离上去拉了拉司马卫,低声说道:“走,交给殿下吧,他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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