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满元真看地面上呈弧形的黑压压骑兵,道:“弓箭手准备!”
待那些人进入射程范围,满元真一喝:“放箭!”
飞箭如雨,往地下那个大靶子而去!
岑立一勒马,抬头,拿着从莫长和骑兵收刮来的盾挡住,大喊道:“散!”
两百铁浮屠作鸟兽散,第一波箭射了个空,满元真看此情形,也不追击,只管守在高墙上以逸待劳。
岑立命所有人隐入房屋后面,双方浅尝辄止的交锋结束,陷入僵局。
“太子殿下!是满元真!”高悦一直在岑立身边,仔细检查了太子是否中箭后道:“这个人狡猾得很,殿下要小心!”
“我见过他。”岑立想起昨天和王病去见公孙曹,下城墙时在踏道上与那人错身而过…昨天,他送王病玉璞和他亲热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怎么才一天,那个人就变成了四轮车上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高悦喊了他几句都没应,推了推,岑立回过神来,原来是钟奕回来了。
岑立:“他如何?”
钟奕下了马,单膝跪地道:“禀殿下,康王安好。康王还说,王歆被公孙曹和一个梁人少年打伤劫到城墙上了,请您尽快夺下城池,救回王歆。”
岑立皱眉:“什么?你再说一遍……”
钟奕一字不差重复了两遍,岑立讷讷的差点从马摔下来。
面不改色行走于楚军箭雨的太子殿下,此时脸上的表情可以用被人扇了一巴掌形容也不为过。高悦心道要糟,提前打马横在岑立的马前,硬着头皮道:“殿下,不可!”
果真如高悦所料,岑立拨转马头就要孤身去往城门,冷冷道:“让开,高悦。”
钟奕一脸茫然,却也猜到岑立要做的事情,忙上前去劝道:“殿下不可冲动行事啊!”
一旦涉及到王病的事,岑立就顾不得太多,仔细想想贺知年和公孙曹又怎么会害王病?又为什么要把他劫到城墙上?但是岑立现在根本想不到这些,王病的身体如何他是知道的,他连路都走不了,甚至萌生过一死了之的念头,那样的王病有太决绝可怕了,导致现在只要他不在自己的眼前便会胡思乱想,现在听到他被人掳走了,怎么能不担心紧张?
高悦:“殿下,先想好应敌之策吧!您这样冲上去,是救不了他的!”
岑立:“你也看到了,刚刚只有那么一点箭,说明城墙上的人不多,我们一起上,也不见得会输!让开,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钟奕脸都一下子变得比石板路还青,立刻道:“太子殿下!您叫我去死,我立刻脖子一抹了事,您不该怀疑我们的忠诚!”
岑立眉毛立了起来,握紧了刀和缰绳,道:“那就让开。”
钟奕还站在地上,抬头看着马上的岑立,睁开双臂:“看着您去送死,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岑立想起高悦得知他是太子的时候那个激动又害怕的样子,以及和钟奕第一次见面在他手背落下一吻,那么虔诚又怕弄脏他似的,刀就迟迟没有举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们是我最得力的心腹,可你们这样……他若死了,你们得了空,就去找新的太子吧。”
高悦见岑立不再驱马向前了,可他整个人失去魂魄般不再有了光芒,下马跪下道:“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殿下,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呵…”岑立冷笑,抬头看了月,低头声音沙哑道:“高悦,按照来之前计划好的,你们各领自己的兵马,兵分三路,一同出击。钟奕你从右面进攻。”
两人跪在地上一同抱拳应道:“是!”
高悦和钟奕走了,他们给他留了最多最能打的人,岑立却是苦笑,把那些人遣走,剩下五十人,披上和他们一样的斗篷,率先闯了出去。
王病,这仗,这路,好长啊…
满元真现在敌楼上,看见几十人身穿一样的衣裳从左边蹿出来,紧接着还有两队人马从其他方向杀出来,中间都有十人穿着一样的斗篷,难辨太子其人。
满元真吼道:“射!”
岑立弯刀如鞭子般灵活,格开所有箭,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三支箭,拉弓如满月,瞄准满元真,暴喝一声,箭一离弦,破空而去!
满元真选择不出兵迎战是对的,但这不代表他就能稳操胜券。只见眼前突兀出现三个黑点,如猛虎之势避无可避,然而满元真毕竟是满元真,待在崇明手下每日浸淫在习武练兵上,就像一把从愈磨愈利的剑,出鞘一鸣惊人!
满元真几乎是瞬间拔出腰间的两把剑,破空一指,与两支箭的箭头一碰,顿时消去箭势,再一偏头,堪堪与那支箭擦过。
高悦黑刀直指前方,喊道:“冲啊!杀!”
“困兽之斗!”满元真朝身后的人道:“准备滚木!”
立刻有人推来十几根两人合抱粗的木头,上面满是尖钉和倒刺,满元真一声令下,那滚木便被推下。
十几根滚木以摧枯拉朽之势而来,岑立正想喝令他们散开,却没想那些人已经有序地分别排成几十列,从那些滚木空隙如绣花针般灵活来回,根本不需要人指挥,仿佛从天空伸出一只无形巨手肆意拨弄棋子。
此刻岑立的心情跟满元真一样的,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父亲留给他的是一支多么骁勇善战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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