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性命无忧,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秦绍阳又与文散生在那里饮了些茶,二人虽各怀鬼胎,表面功夫倒也合适。入夜时分,他才独个儿回了绍阳殿,想起要跟司徒章说说姜重的事,却因为那人不在麒麟殿而只好作罢。
“这厮虽然惫懒,倒也未曾失约过,今夜不在,莫非出了什麽事麽?”秦绍阳睡倒在床,怎麽也不安稳,起身推窗望去,只见外面雨雾茫茫,怕是明晨也不会停下。“为何心中如此不安,莫非那人出了事麽?”他正想著,只见一道黑影从柱後窜出,不等秦绍阳发问便单膝跪於窗下。秦绍阳认得此人是内卫的信使,常常为司徒章传递消息,名字却不知道,於是便问:“你家大人有消息给我麽?还不进来!”
那信使行了大礼,遵命进来,只见他从怀里取了个黑色锦囊,双手递上,极为恭敬。秦绍阳拆了,见是不认得的笔迹,也不知道何人所书,只说司徒章在他出将养,请不要担心云云,假以时日便可再见。
秦绍阳也没多问,从书案上取了笔墨,写了回条,塞进锦囊。“你先在此休息,雨停後再出宫不迟,”他见信使有些踌躇,便道:“这天太冷,吃些酒暖暖身子再走,我可不想让你家大人笑我抠门,不懂待客之道。”他转身进了侧室,端了小菜酒食出来,“这本是为司徒大人备下的,无毒无药,干净得很。今日太乏,我自睡了,这位公子享用好了再去吧。”说罢这些,他褪了外袍,兀自上了床,不会就起了微酣。
那信使见他如此,和司徒章颇有不同,虽然二人皆相貌俊美,权势通天,但春桃秋菊毕竟风姿迥异,就算是强放一季作比,也难做定夺。若是用心去恋,只怕都是毒药.信使给自己斟了杯酒,默默饮了,那酒如口绵软,後劲非凡,果然是不好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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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司徒章在醉白楼弃了解小剑,从窗口跳将出去,咕咚一声便进了水。他浑不在意这运河水极冷,里面不知落了多少屎尿废物、渣滓尸骸,肮脏的可以,只是闭了眼,放松了手脚,只管往下沈。直到落到底,触了泥,本以为安稳了,不想却被个东西串了左边的脚脖子,成了不像话的样子。这叉腿的模样,活象等操一般,“还真他娘的狼狈,”司徒章心中突然一酸,竟想起过往的事儿来。
这司徒家本是京中了不得的大家,祖孙三代都坐了内卫的交椅。先祖父司徒浩不谈,父亲司徒峥统领内卫三十年,虽是名声赫赫,却因著容貌不凡,极易与人相与交好的缘故,连那些个原先腻歪内卫的朝臣也不好当面甩脸子看。
不给脸看便可以邀了同游喝酒,天长日久有了情谊,还和异姓王爷淮南王拜了夜里的兄弟,二十二岁上聘了天彰郡主为妻。
司徒峥得了天彰郡主,日夜恩爱,不久便诞下司徒章。也是这郡主命薄,花一样的人儿,竟血崩死了,留下鳏夫和个刚落地的婴儿,好不凄凉。淮南王看著妹夫可怜,便劝他将陪嫁的丫环瑶儿纳了,但约定不可作填房使,只可立个侧室,照顾生活。那司徒峥和淮南王既是兄弟,也不好推辞,便抱了瑶儿,有了小剑。
有一年,淮南王送了司徒峥稀奇的花种,说是西域奇花名叫曼陀罗的,最是时新,特赠予妻弟云云。司徒章拉了保姆去後院看稀奇,不想却撞见爹爹和舅舅半褪了衫,叠在胡床上不知干什麽勾当。姓严的保姆当即黑了脸,抱著司徒章就往後退,还不等他们闪进假山,便被下面的人儿瞧见了。
司徒章只记得爹爹从树下取了刀,一刀劈了保姆,也不管司徒章哭得死去活来,只管抱著舅舅一个劲儿地叫。不久听说淮南王薨了,死得时候瘦得只剩了把骨头,原先fēng_liú俊俏的模样是一点都寻不著了。
从此司徒峥对长子就没了笑脸,瞧见了也当是没瞧见,只把个庶出的儿子心肝肉肉地疼爱,还给小儿改姓归了解家的门,说是给薨了的淮南王留个儿子照应牌位。
幸好祖父尚在,隐在京外的庄园内养性。他见长孙被冷落至此,便接了司徒章去,直到十三岁方才送回京师。那天司徒峥不在,只有解小剑母子俩在家,那婉儿原是和天彰郡主一起长大的,同吃同睡情同姐妹,就算司徒章不是亲生的,也当作是自己的孩儿。她见司徒章回家,就挽袖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只把个少年哄的心花怒放,也顾不上摆脸子充大少爷。
婉儿热了他这头,自然就把亲儿子给搁置了,那解小剑年岁小、又受宠惯了,怎生咽得下这口气。他在饭桌上甩了筷子,骂司徒章是没娘没爹的扫把星,只顾唾沫横飞地添油加醋,也不看那司徒章早已脸子从白到黑,从黑到绿,从绿又返了青,就差要用眼珠子杀人,将他钉死在地。
司徒章得了娘亲一双俊眼,平时是个笑模样,发起狠来却似古井幽潭,泛著凉气。解小剑才十二岁,平日里连亲爹都宠著爱著,哪里见过这种眼神。他腿子一软,从凳上跌下来,不想撞在榻凳上把个腿给折了。婉儿知是自己亲儿不对,又不想让司徒章为难,她只命丫环抱了解小剑回房,打发家人去寻大夫,想将这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便是。
不想司徒章竟自己跑到司徒峥的书房候著,只等他爹回来禀明原委。这天正是七月初七,两年前淮南王蹬腿的日子。司徒峥不知在何处混了半夜,丑时才回到府里。他坦胸露怀,抱著琳琅居的酒坛子,硬是翻墙进了後院,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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