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阶飞好看的嘴角越勾越高,肩膀微微颤动,终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就连斜飞剑眉下海蓝色的眼睛都饶有趣味地跳跃闪烁着。
元凰早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古怪,一经老师嘲笑,更是觉得气恼。他望着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容,眸中却还残留着笑意的玉阶飞,知道老师同往常一样,毫不打算给他留几分薄面。他转过身脸去不看玉阶飞,没好气地说道:“我身边只有一把匕首,它们有五个,还能怎么办。”
“是啊。”玉阶飞界面道:“它们有五个,你只有一个,没有武器,跑了坐骑,又扭了脚,只受这点小伤,很是不简单——换了皇城中的任何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元凰“哼”了一声,想要反驳,刚要开口又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一暗,停顿片刻,最后又“哼”了一声,斜眼去看窗外。
玉阶飞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他走过去拉来一把椅子靠在床边,同元凰相对而坐,一手闲摇着羽扇,笑问道:“怎么,太子殿下还在生三王爷的气?”
元凰被戳破心中所想,猛地转过脸来,却见到玉阶飞一脸优哉看好戏的神情。北辰胤答应陪他秋狝的事情,他兴奋之余,同玉阶飞提过好几遍。现在玉阶飞既然被告知他的受伤,当然也会了解秋狝的大致情况,知道当时是铁常焕陪同在侧,说不定还听说了他赌气用计甩掉铁将军,独自被困密林深处,这才遇到了山猪——总而言之,太傅对于他的事情,他的想法,不知什么缘故,一向了解地一清二楚,从来就没有隐瞒欺骗的可能。元凰虽然喜欢北辰胤,又同民间的渡江修交好,却时常觉得这皇宫之中真正完全懂他的,只有太傅一人而已。
玉阶飞一句话正问在元凰心坎上,元凰却不愿爽快承认。他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否认道:“我没有。”他顿了一顿,大概觉得这样的表态实在没有说服力,又抬头追加了一句:“我没有在气三皇叔,我只是——有点不太高兴。”
“呵呵,”玉阶飞用扇子半掩着脸,轻笑起来:“秋狝的人员安排,看上去是三王爷做主,其实也未必尽然。”
“我知道。”元凰答道:“母后一定会过问。三皇叔本来就说,他同母后商量过。”
“太后同两位王爷的安排,虽然不合你的心意,也必然有他们的道理。”
“我知道啊。”元凰又随口答道:“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着想。”
玉阶飞的笑意更深:“既然如此,太子也不是小孩子了——便是小娃娃,也没有赌气那么久的道理。”
“我没……”元凰辩解的话说了一半,看玉阶飞的神情总觉得他是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往下跳,于是住了嘴。他过得一会儿,收敛了方才闷闷不乐的神情,坐直身体摆正了手脚,一本正经地盯着玉阶飞,认真开口道:“老师说得是,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先皇驾崩后,周围的宫人都说太后王爷勤政体民,全是一心为我操劳费神,我听了记在心里,起先并不完全明白,只觉得他们少有时间陪我,有很多事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年岁渐长之后,经老师提点,许多以前疑惑不解的地方,都慢慢能看出其中关键。母后同两位皇叔为我的苦心,虽还不能完全体味,却也能了解其中八九。”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尚带稚气的脸上彻底掩去了属于孩子的天真困惑,取而代之的是天都太子的温文沉稳。他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继续,看到对面的玉阶飞虽然还带着笑,却是凝神倾听的样子,便又开了口。
“倒是母后同皇叔,还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凡事都替我决策,若逢着我不明事理胡闹起来,也不多作解释,宁愿被我误会。好像他们只想着替我做事,全然不需要我的体谅感激似的。秋狝时候,母后皇叔想我同铁将军一起,这其中的道理,我不是不懂得——我朝神武侯以下,便是铁将军握有的兵权最大。他在朝中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倾轧是非,平日闭府谢客,不蓄门人,同母后及二位皇叔的关系也是淡薄。母后总担心他不是全心全意扶我登位,又想不到拉拢的手段。这次秋狝,三皇叔邀他前来,是敬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位置;要我选他同行,是让他知道来日我登基之后,对铁家的重用荣宠必然有增无减——这些拉拢人的手段,太傅平日虽然说得不多,我听宫里人常常议论,也是知道一些的。”
玉阶飞静静地听元凰侃侃而谈,眼中露出赞赏嘉许的神色来,向他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元凰不仅悟性极高,更难得的是心思细密,遇到身边有可以学习的人或事物,不计身份地位,都默默观察辨识,以便日后化为己用。他同元凰十年师徒下来,元凰的进步,一半缘自他的教导,另一半则缘自元凰本身的灵活审慎,常能举一反三,观一叶落而知秋。
元凰说完了这一长段,见玉阶飞不住点头,脸上也不见得色,反而流露出落寞来:“你们都以为我是看不到这番安排的用意,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喜好,要找三皇叔陪我打猎——我并不是因为觉得三皇叔不为我着想,才生气的。”
他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生气,到此时才在玉阶飞面前说了真话。玉阶飞也不揭穿,仍是微笑着,不经意地问他道:“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是因为……”元凰讲了四个字,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最终却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来,低声说道:“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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