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冲入赤城拼个同归于尽。
比狄率先返回赤城的,是身为主帅的北辰胤,也在边境受了伤,自回来后一直在王府休息,没上过一次早朝。御医长吴一针领诏去了王府侍奉,朝中诸人想要打探情况亦不可得。元凰跟个没事人似的,照常上朝听政,将各个有功将领或是赏赐或是追封,独漏过了缺席的北辰胤——百官出宫后议论说这也难怪,以并肩王今时今日的地位,若要再行封赏,岂不是要将龙袍许给了他。那天元凰下朝以后在御书房批折子到了三更天;第二天下午如法炮制,不言不语在书房坐到了天亮早朝;如此持续了数日,先前积压在案上的奏折一扫而空,元凰约略消瘦了些,精神看来倒比往日更好,黑幽幽的瞳仁里好像埋入了烛火,便是在白日下一样闪烁不定的动人心魄。待到第六天上,随侍的宫人到了快要早朝时分见御书房内没有动静,大着胆子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里头的皇帝没有反应,外头的小太监不由害怕起来,看看左右无人可供支使,硬着头皮推开了门。他见到元凰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侧脸枕着手臂,似乎是睡着了,也可能是已经死了,一眼望去整个人薄得像张纸,一动不动得让人想到挂在墙上的肖像画。小太监唤了几句陛下,踮起脚尖一点点蹭过去,战战兢兢在元凰面前站了一会儿,抖抖索索地伸手去探皇帝的鼻息。他的手还没伸到近前,元凰就突然睁眼醒来,猛地支起脑袋,神色古怪地看着他,眼里明明装着很多东西,细辨又成了一片空白。小太监赶紧抽回手来藏在背后,一迭声地请安磕头,元凰一面嘟囔道:“要早朝了”,一面站起来往外走去,经过书桌边的时候哐啷一声踢到桌腿,一个趔趄险些扭了脚。没等小太监起身去扶,元凰摇晃几下稳住了身形,回头打量着桌底怒上眉梢:“早说要换张桌案,怎么还在这里?”
小太监哪敢说他日日在御书房里当差,这是头一回听到皇上要换桌子,只得跪回地上接着元凰的话茬请罪:“奴才该死,办事不力,今日就把案子换了去。”
元凰没等他说完,怒气已消了大半,挥手说了句:“算了吧”,即刻宣人伺候洗漱准备早朝。小太监不懂皇上是“算了”他的疏忽之罪,还是“算了”换桌子的事,弄得云山雾绕摸不着头脑,颤巍巍地不敢开口求证。元凰梳洗完毕还剩些时间,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圈,顺口问道:“昨夜里有事么?”
“有,有。吴御医一个时辰前入宫来,要见皇上。”小太监方才一慌忘了正事,此时听元凰提醒才猛然想起:“皇上先说了不见人,奴才就让他在廊下候着……现下时辰还早,要不奴才宣他进来?”
“用不着,你让他回并肩王府去吧。”元凰拧起眉头:“朕下午就去王府,有什么话,到了王府再禀。”
小太监低应了下去传话,吴一针空等了一个时辰,听完皇帝的回答连在心里叫苦不迭。其实北辰胤回赤城的第一日元凰就来王府探望过,当时北辰胤伤重几近昏迷,但也不至有性命之忧。吴一针向元凰说明了伤情,请他放心勿虑,元凰点头说要进屋看看,吴一针陪他走到门边,看他刚将手放上门框,稍许犹豫又改变主意缩回手来,在门外静静站了片刻,听不到里面有人声传出。他不甘心地又站了一会儿,再次抬手在门上按了按,小心拿捏着力道,生怕一不留神就推开了门,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蓦然转身离开房门,告诉吴一针说:“朕不进去了——明日来看他。”
吴一针还来不及应答,元凰就已起驾回宫。后几天里元凰日日前往王府,却仍旧不曾进屋探望北辰胤,只独自留在会客厅堂里,召吴一针前来问话。每次的问题也都千篇一律,见了御医长的面便是一句:“好些了吗?”——其实伤势病情的恢复毕竟不像是在菜园里头种瓜植豆,每日去看一定都比前日更为肥美;痊愈过程中难免夹杂些恶化反复,一帖药剂下去也往往不能立竿见影,不见得真像元凰期盼的那般,日日都有明显起色。然而吴一针听元凰这样询问,自然无论如何先抢答一句“好些了”,待要趁机进一步描述解释,又被元凰紧接着下一个问题掐断了话头:“他可说了要见朕?”
吴一针为难地支吾半晌,据实答道:“不曾”,这回倒将余下的说明都吞进肚里,唯恐祸从口出。元凰也不追问,听完答复之后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地低下头去,翌日下午再来,又是一张不见喜怒的脸面,重复同样的两句问答。吴一针觉得照这情势发展下去,除非北辰胤好得全了,同出征之前一般无二,否则便是留下一点病灶一道伤疤,元凰都会拿他是问。他思前想后,决定主动入宫,找个机会向元凰细说北辰胤的状况,不料元凰竟然闭门不见,仍给他一句王府再禀。
后来那日下午,皇帝果然又去了并肩王府,这回破例听吴一针详细解说一番,嘱咐他用心诊治,还去卧房见了北辰胤一面。吴一针觉得胸口大石落地,恭恭敬敬送走了皇上,却混没觉察到眼前其实并非元凰本人。——元凰明白郢书挂念北辰胤的安危,这日特意推说公务繁忙,让他代为前往王府。郢书回来后元凰私下问他见着北辰胤没有,郢书老实回答说走去床边看了,王驾没开口说话,但似乎知道身边来了人。元凰沉默半晌,低声问郢书“他看起来好不好”,没等郢书想好合适的回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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