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末,心头发闷,方要言语,不想那些佃户见赵安势大,又想将来少不得要在他手中讨饭吃,反向前打躬做揖,陪起不是来。
那边见了这光景,越发嚷上来,小厮方裹了头,少不得拧了脖子与人分争,反吃两个佃户说了几句。
马婆子方要向前嚷骂,内中有个叫张有寿的看不过眼,嚷道:“我等这些年佃于刘大官人,遇着灾年,哪次不是大官人减了租,如何临到头反说出这样没天理的话?!”众人方不言语。
小娥见刘海石面色难看,只把软语安慰,不防赵安走至跟前道:“在下正要买这水田,不知娘子出价几何?”
小娥含了口闷气,本不欲理会,又想今日之事善了不得,索性道:“寻常田地尚要三四两一亩,何况我家是上等水田?少说也要八两银子一亩。”
赵安不料她接腔,喜出望外,早把身子酥了,哪听见她口中言语,反是钱丙大急,嚷道:“便是水田,五两一亩也勾了,怎要这许多……”
那里赵安听明白时,只笑将起来,道:“娘子如何要恁许多?”
小娥只向马婆子低低说了两句,马婆子扭头便道:“买便买,不买便不买,如何恁多言语!”
赵安虽不知她说了甚么,但见她低头时微露一线脖颈,皑如霜雪,不觉魄散魂飞,呆了半晌才道:“娘子何必心急,在下便按市价五两一亩,娘子意下如何?”
小娥便看刘海石,见刘海石把她手儿一捏,就晓得他意思,当下只把头一摇,道:“六两!”
钱丙见赵安大有依允之意,心口作痛,方欲拦阻,赵安已叫人拿银子,何消片时,自与刘海石签了契纸,又交人去衙门报备。
张氏知道时,把手脚麻了半日,起身就要寻青童,交小娥扯着,道:“那人与公主同乳,闹到他跟前又怎样?不过使人为难罢了……”张氏哪里甘心,只恨骂不绝,交易仲劝住了。
等两个独处时,小娥犹豫再三,终不免问道:“官人可怪我私自作主?”
刘海石见她仰了脸,把一双眸子忐忐然瞧了自家,一时难过上来,只握了她手儿道:“这又与娘子何干,今日这地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势所难免……”顿了顿,又低低道:“是我,是我护不住田,也护不住你……”说到这,再难言语。
小娥心头酸楚,只抓了他两手急声道:“不!不是的!你护得住的!没了田我们再买便是,又有甚么要紧……”
刘海石喉中发哽,愈把她手儿紧紧握了,停了一时,方道:“这赵安不过是公主乳母之子,尚且如此,那些皇亲勋贵,动辄便是万顷良田,一顷百亩,万顷便是百万亩,如今天下之地,十之**尽入朱门,民之所持不过一二矣,赋税却尽出于此,长此已往,国家何安?”说着只沉沉叹出口长气来。
小娥知他难受,只把好言语宽慰,两个絮絮说到天黑,出来把饭吃了。
却说赵安得了田后,想着秀才娘子,一些儿心思也不在田上,众人看在眼中,就有人笑道:“老爷既得了田,何不寻一先生管账,那姓刘的秀才不正好么?”
另一个会意,也哈哈笑道:“秀才管账,他娘子便做些针指女工,老爷来这处原不曾带得针线娘子,如此针线上也不愁了。”
众人言来语去,俱道:“如此这般,却不是那秀才的造化了!”
赵安有甚么不依的,哈哈一笑,自交人回去写个帖儿,往刘家送去不提。
众人方说得热闹,早有人匆匆走到县衙边的巷儿里,往一户双扇白板门人家进去了。
这里朱润方在厅里坐着,就见小厮进来,把所见说了,道:“亏大官人见机得早,赵安四处遣人看田,果然在大官人那处瞧了半天,等县衙里来人才走开。”
见朱润神色不动,又道:“赵安花三百两银子买了刘家五十亩水田。”
“哦,六两一亩?他倒大方。”
小厮不免说出番言语来,朱润听明白时,只把眉尖一挑,想想又笑将起来,叫过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小厮连声道:“大官人放心,小的与他家下人且说得来,不是难事。”
方要转身,又交朱润叫着,叫往牙婆处买两个有姿色的女子,小厮怎知他甚么意思,迭声应了。
第二日赵安往田头左右一打量,未免有些不足之意,众人如何不见,就有多嘴的说了两句。
赵安把手一拍,当即叫人拿了二十两银子与钱丙,要买他家一百亩水田。
钱丙想着刘海石得了便宜,方把一团闷气憋在心里,不想火转眼到自家身上,直把胸口揉了半晚。
他棒疮原未好透,怎当得这番夹着恼火发作起来,几日已不能起,又把痰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晚间只如风箱般扯将起来,到底捱不过,把两腿一蹬了事。
而如意儿自那日后通不得出去,眼见肚皮见风儿鼓起来,思来转去,这日寻了个机会,一头跪在刘海石跟前,哭得眼儿红红的,求他打发自家出去。
刘海石想想自转身拿了契纸与她,倒把如意儿一呆,看了他半日方磕下头去,乘小娥不见,悄悄往后门去了。
如意儿一路走到黄监生门首,说小娥差自家过来,见了吴氏劈面便问乔俊去向,吴氏哪里应她,只交人掇她出去,不防如意儿道:“你不说我便到县衙说你窝藏人妖。”
吴氏把她看了一时,溜过她肚儿时,只把嘴角一提,如意儿耐不住,方把言语相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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