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顿,半晌方微笑起来:“你从头到尾不曾有真心,却要别人取真心来换?”
朱润一口气冲至胸口,再忍不住怒火,张口便道:“你怎知我……”到底把她手儿一摔,顿住了话头。
湘琴至此方觉腕子交他捏得生疼,低叹一声,终道:“你就不能放了我?难道你喜欢花钱买罪受?”
朱润只瞧着她腕上的红印出神,半日方道:“以前,或许可以。”
湘琴心神俱疲,不欲再说,转身便走,交朱润拉了胳膊问道:“你去哪?”
湘琴也不挣,只拖长了语声应道:“回去啊,不是还有五天么?”
湘琴回至房中,见了刘海石,愈觉心酸,哪说出得话来?刘海石知道她难过,反把好言语劝慰。
湘琴晕头涨脑坐了些时,猛然想起个人来,脑中一闪,已有了计议。当下把脸一洗,换了件白银条纱衫儿,又与刘海石交代几句,便要出门。
方到门边,就有个小厮跟上来,见湘琴不理,只得向前打了个问讯,湘琴便把他一瞅,道:“怎么?我出不得门?”
小厮越发堆出笑来,只说大官人嘱咐,娘子出门小的必要随在左右。
湘琴笑了一笑,径说去朱家大宅,小厮吃了一跳,方在肚里嘀咕,湘琴已道:“我去瞧你家大娘子也不成?”
小厮晓得这是个得宠的,哪敢拗她?立时叫了乘轿子,请湘琴坐了,一路走到朱家门首,又请湘琴在轿内少待,往门房里说了,早有人报与郑氏。
郑氏听了一愣,想想又有些发笑,只着人请她进来。
待见湘琴略略一福便往边上坐了,全无妾见主母的模样,就有几分不悦,面上依然捏足了笑意,只交人上茶来,却听湘琴道:“我今日来,非为喝茶,实是有事托请娘子。”
郑氏便笑道:“妹妹如何这般客气,有甚话直说便是。”
湘琴也不推托,径把来意说了。
郑氏猛吃了一惊,思量了一回,只把头来低了,淡淡道:“妹妹如何这般说话?说起我家官人,且不说相貌,单说家道也算富足,况且我也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妹妹若要从良,只怕打着灯笼也难找……”
说着只把眼瞧了湘琴,湘琴如何不晓得她心思,笑了笑,径道:“娘子不信我?”
见郑氏不答,又道:“我若是你,也不信。”
郑氏方把眉尖一挑,就听湘琴道:“我只想问娘子,做人妻好?妾好?”
郑氏一怔,正不知她何意,又听她道:“若有人愿娶为我妻,且人品温良,功名在身,换了娘子,又将如何?”
见郑氏仍垂头不语,也不相催,等了片刻方道:“如娘子实不愿助我,日后我进了门时,自当早日为官人生下孩儿,以承宗嗣。”
郑氏不觉将手心一掐,抬头将她静静看了一时,方微微笑将起来,湘琴亦回她一笑。
就听郑氏道:“像娘子这样的聪明人,屈居人下岂不可惜?”
湘琴心头大定,也不多说,起身便向她施了一礼,郑氏越加和悦,亦起身回了一礼。两人又说几句,郑氏便一路送了她出去。
两日后,湘琴方在屋里,就有小丫头进来,一言不发将个物事递到她手中,福了一福,转身便走。
湘琴打开袋儿,心口砰砰,半日方抽出张纸来,细细瞧了,当即热泪盈眶,犹觉梦里一般。
一会将惠娘叫到跟前,把自家的情形说了,又把些银子和身契付与她,只说凭她自去。
惠娘呆了呆,方把头一摇,道:“娘子这般走,只怕不到城门就交人晓得了。”
湘琴听了正踌躇不定,又听惠娘道:“娘子不必忧虑,我自有办法。”
说着悄悄出了后门,寻着刘海石,俱与他说了。刘海石大喜,即刻出门张罗,哪消个多时辰,船车俱已齐备,惠娘又与他约了时候,回来报与湘琴。
到晚上,湘琴只推头疼,打发了香香,一早便往床上睡了。等初更过半方爬起身来,着了衣裳,惠娘便帮她把细软缠在腰间。
两个正收拾,不防香香走进来,见了这情形,只把嘴儿张了,就要嚷叫。
说时迟,那时快,早被惠娘扯了衣带,滚做一团,又交湘琴把衣物塞在口中。
两个将香香捆得粽子也似,拖到床下,俱弄得一身是汗,惠娘便着了湘琴衣裳,又把帐儿散了,上床面壁而睡。
湘琴心中犹豫,但道:“你若被人发现时,那人未必肯轻易干休。”
惠娘只笑道:“我自有办法,娘子不需担心,娘子救我两次,我能做的,不过是帮娘子拖延一夜罢了。”
湘琴眼底发潮,把她手儿一捏,只说了声保重,便往后边角门行去。
角门的婆子早得了惠娘嘱咐,接了银子,自把门儿开了。
湘琴走出来时,正交刘海石接着,两个趁着夜色,赶到码头上,早有小船泊在岸边,刘海石便打发了车夫,扶湘琴上了船。
湘琴正觉小船晃晃悠悠,远处就传来几下梆响,在静夜里分外分明,她心头一紧,方抓着刘海石衣袖,船夫已将桨儿一转,小船便的溜溜掉了个头,径往夜幕中驶去。
船舱窄小,刘海石便把衫儿叠在舱底,请湘琴安睡。湘琴哪睡得着,想着惠娘,七上八下,又按捺不住欢喜,忧喜间但听耳边水声潺潺,到底朦朦胧胧睡去了。
第二日湘琴方睁开眼来就听岸边山歌隐隐,侧耳听了时,船夫也和声而唱,越觉心神欢畅,见刘海石还闭着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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