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
深衣倏然想起掉下密室后,陌少指点她点灯时候,身边的那一道莹绿冷光。
那夜她在一刹海遇到的鬼面人,可不也是用这个东西照明的!
莫非那个死掉的鬼面人,依然是个替身,真正杀人的凶手,其实正是陌少!
深衣想到这一层,浑身都哆嗦起来。
洗澡水都凉了,深衣浑然不觉,胡乱擦洗了两下,穿好了衣服夺门而出。
陌少不是双腿残了么?如果凶手是他,他为何能行走?
倘若他是假装残疾,又怎会被监兵伤得如此之重?
此前靖国府的管家邵四爷和仇平都信誓旦旦地说,陌少腿残,府中从不曾给他备过鞋履,他也从来没有穿过。可她突然反应过来,他在绳上与监兵相斗,直至昨夜她送他来董记当铺,脚上就是穿了一双软底皂靴的!
深衣只觉得陌少身上的谜团,每每看似都解去了,然而随即又冒出更多的谜来。
她奔到昨夜徐掌柜给陌少疗伤的房间,陌少却不在里面。
董记当铺后面的院子进深竟然很大。深衣一间间房子寻找,却都不见踪影。
闯进后院,只见一间房子密闭无窗,顶上平平不似其他房子有隆起檐廪,形状甚是奇特。深衣也顾不得许多,推开一条门缝挤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带着潮气的热浪迎面袭来,令她宛如置身热带。
京城如今正是夏日天气,这房中却还要热上十倍不止!
扑入眼帘的尽是蓊蓊郁郁的沈碧之色。松散沙土之上,一株株干如芭蕉、叶如凤尾参天的高大植株鳞次栉比。房顶上盖的俱是琉璃瓦,明亮炽烈的日光淋漓尽致地泻落下来,而四周墙角,竟还燃着炭火。
深衣看得目瞪口呆。
这里清一色的种的都是南越地带才能得见的凤尾苏铁。而南越便是有,像这种如此高大的苏铁却也不常见。
京城地界偏北,气候不如南越温暖,本不适宜种植凤尾苏铁,可这个房间竟硬生生造出了一个状如南越的环境来!
董记当铺里,种这种东西是要做什么!
深衣稍稍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像被裹了厚厚一层密不透风的棉袄似的,热得喘不过气来。正要出去,忽闻门外人声,却是阿音过来了。
深衣想到阿音对她似乎十分排斥,不愿与她正面对上,腰肢一折,几个腾挪跃上房顶,壁虎一般屏息凝神附着在了房梁上。
阿音推着陌少进了这间房子。
陌少脸上依然是失血之后的苍白,但看着已经不是昨日气息奄奄的模样。可能是在外面晒了会太阳的缘故,似乎回了些阳气。
他进得这房子的门,也是一时愕然失语,惘然失神。
怔忡良久,陌少方低低道:
“不是早让你不要花力气在这上面了吗?为何还要种?”
阿音莫名笑了一声,答非所问:“你太久没来了,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种。”
“我来一次,你们便多一分凶险,你难道不知道么?我昨夜便让你们离开京城,你们为何不走?”
阿音淡然道:“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再还给你又何妨?”
陌少紧抿着唇,似是无奈,又似薄恼。
“我寻了这么多年,在我之前,又有多少人寻过!何曾有人成功过?——也不是没人见过它们开花。可是要同时寻得一株雄树和一株雌树开花,何其之难!”
他一连说了这么多话,又喘息不止,惫然道:“别种了。都散了罢——我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阿音又笑了声,带了讥嘲之意,“因为她不在意?”
阿音忽的冷了脸色,道:“你曾为了让我死心,在我面前对天发下毒誓,说你今生若是动心,除非铁树开花,否则便让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好,你既然如此铁石心肠,冷情冷性,那我便等铁树开花。它一日不开,我等一日,一年不开,我等一年,十年不开,我等十年!一直到我死的那一日,我也等了!可如今呢?铁树的花还没开呢,你却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我们三番两次劝你杀了她,你却一次次心慈手软——你过去何曾心慈手软过!如此下去,总有一日你会应了自己的誓言,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陌少闻言失神,喃喃重复道:“万劫不复……万劫不复……那又如何……”轻叹了声,又道:“你又何苦如此?我听徐先生夫妇说,那南向晚对你殷勤至极,倒是真心……”
“你还给我做起媒来了!”
阿音的声音听起来又是心痛又是愤恨,万千不甘化作刻薄怒意,厉声道:
“我看你是做莫陌这大少爷做久了,倒把自己当了真!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是谁!时时刻刻,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句话,好似一记重锤砸在了陌少身上,只见他身子剧烈晃了两晃,脸色霎时惨白,一俯身“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深衣被惊到,险些手一滑掉下房梁去。但见阿音一见到陌少吐血,登时慌乱了手脚,掩口哭着连连道:“阿陌!阿陌!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陌少面白如纸,双目紧闭着仰倒在椅子上。阿音一手紧握着他手渡过真气去,急急将他推出了暖房。
深衣如一片轻羽落下地来,只觉得心中更加茫然了。
她在院中来回行走,不知不觉却又走到了陌少的房门前。正要敲门,一举手撞上正开门出来的阿音。
阿音伸手将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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