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是极有天分的。”
蓝子落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对他的赞美表示感激,“我是在父亲的强迫下练琴的。”
胡尧顿住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蓝子落转正身看过去,项平原正站在彼端,不悦的盯着他们,然后手往上一带,拉上了裤子拉链。
蓝子落避开眼神,“我还是回去吧。再见。”
胡尧点点头,“不要放弃音乐啊。不然我和孩子们从哪儿弄那么多捐款啊。”他笑笑。
蓝子落点点头。严肃认真。“再见。”
胡尧把金鱼缸往她手里一放。
沉甸甸的。
“子落,帮忙治疗一下它的抑郁吧。每天弹钢琴给它听。”抓抓头发,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他穿得是宽大的印度式麻布开衫,衣摆在风里招摇,像是挥手道别。
胡尧院长的忧伤总是带了一点无法企及的清淡滑稽。
蓝子落低头看看那尾金鱼,它转了一个身,向另一个方向游动,轻飘飘的,似是虚渺的忧烦。
项平原走了过来。带来一阵山土的气息。
“你们认识多久了。”他问。
“很多年了。”蓝子落没抬头。
“他看上去对你挺感兴趣的。”
“嗯。”她点点头,“我给他们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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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得平稳无声,鱼缸里的水略略的震动波纹和水花。得了抑郁症的金鱼不安的游动或是安静。
蓝子落把它抱在腿上。幸好它没有眼睑,否则一定高频率的眨动。
“以后不要去了。”项平原说。
“我可以坐公车去。我会准时回来。”蓝子落抬头看他长满胡茬的下巴。像春草。长得真快,早上似乎还没有这么长。
“是不是我的每句话都需要重复几次,你才能了解我是认真的。”项平原一个急刹车之后,冷淡而愤怒的说。
他忘记了那条可怜的金鱼。
鱼缸里的水瞬间涌出,打湿了她的裙子。
蓝子落没有吭声。项平原的眉头则皱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让车里的每个空气分子都紧张的震动。蓝子落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它们在不安的舞蹈。
“我想把钱还给你。院长曾经帮我开音乐会。他愿意继续帮助我。我想把那些钱还给你。”她抱着鱼缸,低着头,觉得自己双眼有点热辣。
“知道你欠我什么吗!仅仅是钱吗!别做梦了,蓝子落!”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脸色有些狰狞,“你就是做一辈子ji女也还不清。”
金鱼在所剩无几的水里挣扎,终于一下子蹦了出来。
蓝子落慌忙在车厢里寻找。它落去了项平原的腿下。而他也发现了。
但项平原仅仅淡淡的看着她。蓝子落试图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里。
她极有诚意的收了回来。
如果它真的想死,就应该放弃跳跃,混乱她的视线和恻隐之心。得了抑郁症的金鱼,也许仅仅喜欢的就是自杀,并且未遂。
“我以后不会去了。”她沙沙的声音。
项平原俯身,夹起了那条湿润光滑的鱼,然后啪一声扔进了浴缸里。
金鱼继续跳跃。它在渴望水。
“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把我也送去监狱。”她忽然说。
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插/进了项平原的心。
他的心早已坚硬无比。诡异的蓝子落却寻到了一条最柔软的缝隙准确的插/进了一根刺。
他想起他挨得那些打。监狱里最备受鄙视的犯,而最令人畏惧的就是杀人犯。他受的种种非人折磨,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乱晃。
“你知道什么是监狱吗!你知道吗!那是生不如死的地方!”项平原的眼睛忽然暴戾的发红,“知道吗,为了让我认罪,他们把这么厚的书垫在我胸膛上,然后用开煤矿的大锤一下一下锤下来。一点伤痕都没有。”
他一边锤着胸口,一边哈哈笑起来,“知道是什么感觉吗……我一个没文化的土豹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你真应该进去尝试一下,这样你就会明白,比起那里,被我强j简直是种幸福!”
蓝子落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无法继续听下去。打开车门,抱着鱼缸跳了下去。
真不幸,她被自己的长裙绊了一跤,不过她还是很快爬起来。往前跑。
午后的太阳让她的眼泪很快干涸,亚热带的季风带着海洋性的气温扑打她的灵魂。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巨大错误根本无法去后悔。而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去补救。那是个无法回头的死亡一般的错误。今后无论她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它真切凄厉的面目。
它是个无法进入轮回的游魂,寒冷并且寻不到前世。
项平原说的对。她的裙子是在太过厚重,不适宜在夏天穿着。只是此前她绝少有机会在夏日的太阳底下奔跑,她总是呆在家里,车里,冷气里或是暖气里。她永远呆在24.5摄氏度的恒温里。
她没有跑多久,就被项平原攫住。
面对面,大口的呼吸。脸都被晒得通红,汗流浃背。蓝子落气喘的厉害,胸脯急剧的起伏,她扣到脖子底下的纽扣像一根绞刑用的绳子卡在她脖子上。感觉要被窒息了。
项平原骂了一句娘,急忙为她解扣子。一颗,两颗,三颗。解放。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好起来。
最终他们也没有讲话。
去商场买了几只水,蓝子落没有钱,尴尬的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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