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探头出来,急声道:“殿下可有受伤?”
说话人正是一直掩身于马车内的姜柔荑,方才江凭阑看皇甫赫身边没有会武的随从,便以眼神示意李乘风,让他留在原地护卫六皇子妃。
向来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朝里望了一眼,刚要含笑开口,忽见她面色一变,“殿下小心!”
江凭阑蓦然回首,与此同时,姜柔荑自车内大力扑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旋身落到了皇甫赫身后,将他死死护住。
一支箭破空而至,直向姜柔荑背心而去,千钧一发之际,江凭阑只来得及抬腿一脚大力踹向两人,“嚓”一声响后又是“夺”一声,那原本致命的箭擦过姜柔荑的脸颊,钉在了马车板子上,箭尾嵌入木缝时尚在晃动,可以想见出箭之大力。
姜柔荑惨呼一声,捂着脸滚落在石板地,“血……血……我的脸……我的脸!”
皇甫赫眉头蹙得很紧,低低骂了句什么,将人打横抱起,看一眼江凭阑,“多谢王妃相救。”说罢弯着身子一脚踏入车内,“回府,快!”
车夫大力扬鞭,江凭阑立在原地目送马车走远,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空无一人的楼阁,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妃,”李乘风走上前来,素来嬉皮笑脸的人此刻神情肃穆,“您怎么看?”
江凭阑默了默,负着手反问道:“姜柔荑和皇甫弋南暗中往来,皇甫赫一直知晓,并且不止一次派人跟踪查探,却始终没有戳穿,你觉得这是为何?”
“因为怀疑。”他答得果断,“主上一面透露给六皇子自己与姜氏往来的讯息,却又一面教给姜氏消除六皇子疑虑的办法,以将这种怀疑控制在巧妙的平衡之下,令六皇子无论如何也猜不透。”
“那么你告诉我,为何需要这种怀疑?”
“姜氏如今看似孑然一身实则不然,其父曾任朝中右相,后虽被废,家族没落,可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却还顽固,这也是姜氏得以从侧妃爬上正室的原因,六皇子想要得到姜家背后的势力支持。主上并不打算太快铲除这些势力,却也不能任由六皇子拿下它,故布施疑阵,令其怀疑姜氏对自己的忠诚。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六皇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全心信任姜氏,包括她背后的势力。”
“如果你是姜氏,你选择忠诚于谁?”
“忠诚于权势。”李乘风“嘿嘿”一笑,“如今朝中风向很明显,何况她对主上有旧情。”
江凭阑不置可否一笑,再问:“那么如果你是六皇子,你选择如何看清姜氏?”
“您的意思是……”李乘风眼神一亮,“方才那些人,是六皇子自己布置的?”
她提了提手中剑,转头朝马车走去,一面道:“第一,十一皇子长子的满月宴,众皇子齐聚,又有我‘恰巧’与他同行,究竟是谁要对谁下杀手,还真是一时难有头绪。第二,我的护卫队就在周围,皇甫赫很清楚,正如我也清楚他的护卫队就在周围一样。但我们彼此之间本就对立,尽管遇敌,不到万不得已却并不愿让自己暗地里的实力落到对方眼中,因此,在确信能够自保的情况下,我们选择亲自出马也合情合理。综上,在姜柔荑看来,这是一场来势汹汹指向不明的暗杀,其中的纰漏,也就是最后那一支箭,是碍于我的存在,不能令他们的护卫队现身所导致的意外,她不会怀疑到皇甫赫的头上。”她笑了笑,示意李乘风驱车回府,“即便要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
“如此情境之下,但凡有一丝犹豫都会落入六皇子眼中,但姜氏却做得很到位,连我这旁观者都看不出破绽。”李乘风有些疑惑,“会不会……她是心甘情愿挡那一箭的?”
“你是在怀疑你们家主上的魅力吗?”
“属下不敢!”
“演技这东西嘛,多作作戏也便纯熟了,我若没猜错,皇甫弋南一定提醒过她,遇此情境当如何应变。”
“那倘若王妃没有出手,哦不,没有出脚呢?”
“以皇甫赫的身手,隔空御支箭有何难?即便没有我,那一箭也断不会令姜柔荑送命的。”她“呵呵”一笑,生出几分邪气来,“我踢那一脚也是为了姜柔荑好,像她这样的女子,最珍视便是自己的容貌,如今为了皇甫赫连脸都不要了,这疑虑可不得打消好大一半嘛。”
商陆“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神色很有些怯怯,刚想赞赏她家王妃胆大心狠,忽然脸色一变,从怀中一把掏出八卦盘来。她一瞬不瞬盯着手中卦象,眉头渐渐蹙起,喃喃道:“天神之力……是千氏!”
江凭阑出口冷静,“位置。”
“东南向十二里地……”商陆霍然抬首,“宁王府!”
☆、甫京兵变夜
商陆出身知微阁,乃商家嫡系子女,虽因微生亡国的变故被逐出阁,却毕竟是天命所定的阁主。江凭阑作为现代人,一开始自然不信那些邪乎的东西,但她手里那个八卦盘确有神奇之处,连科学也无法解释得通。当初普阳城相遇,她留下商陆,便是猜到了她有办法查探微生一脉的动向,谁知后来又有惊喜,她竟还能通过那个宝贝八卦盘感知到千氏族人所在。
这是自山神庙与千氏力敌一战后,八卦盘第一次显出端倪。
江凭阑迅速作出判断,沉声道:“依山神庙那夜所见,千氏族人对你们商家似是有所顾忌,如若当面,你有法子牵制住他吗?”
商陆神色慌张,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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