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秦先生和您一起去美国,却在五个月之后就独自回了国。而且在之后的半年里,他找了个临时的住处居住,没有参与国内任何重案的调查,就好像他还在国外度假,根本没有回来。我觉得奇怪,担心秦先生碰上了什么麻烦,就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
察觉到这一行为并不是那么让人待见,她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才故作镇定地继续:“然后我发现,秦先生似乎是在找人。”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映出我的身影,“我马上就联想到了您。因为您在那一年里从未出现过。而您再次出现以后,秦先生也已经……”
大约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我重新转过身背对她,动手把砧板上的排骨装进碗里,“你觉得是我害他发病的?”
“不,不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否认得认真,“我只是猜测……或许那一年,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被绑架。”
“很有趣的猜测。”端起锅接了些水,我把锅搁到灶上,盖上锅盖等水煮沸。
陶叶娜依然在追问:“如果不是,那在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身面向她,我同样抛给她一个假设:“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报道出去么?”
“不会。”显然对此早有准备,陶叶娜目光诚挚地同我对视,为了减轻我的戒心,甚至主动道:“其实上次见过秦先生之后,我就已经辞职了。”顿了顿,她想到她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连忙表达歉意,“很抱歉我刚刚说了谎,只是我不知道除了记者的身份,还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我……”
“没关系。人都有好奇心。”估计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我打断她,转身揭开锅盖,将排骨倒进滚水中,用锅铲翻动几下便关了火,“那年到美国之后,不到一个月我就发现我已经有了身孕。原本我跟秦森都很高兴,直到我开始肾衰竭。”
“肾衰竭?”这好像大出她所料。
“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简单来说是一种家族遗传性疾病……只不过到了大洋另一端才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而爆发。”捞出水中的排骨,我试着在记忆深处掘出那些零碎的片段,“当时医生的诊断是,我换肾就可以活下来,但我肚子里的孩子存活的几率只有一半。”
倒掉锅里剩下的水,我将它清洗一遍,又重新盛了半锅水:“秦森回国替我找肾源,最后我的命保住了,孩子早产好几个月,没有活下来。”
在锅中架上蒸架,再把装着排骨的碗摆好时,我想到了那个孩子。
“是个男孩。”他的模样慢慢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我忍不住抬手,无意识地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他出来的时候……还只有那么小呢。”
我想起那些人将他抱出来的样子。当时我的手脚都被绑住,我意识不清,却能在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他。我的孩子。
双手终究是在半空中扑了个空。
垂下手来,我盯着锅里的排骨,忽然感到茫然。
“我都没来得及抱抱他。”我说。
“对不起,魏小姐。”陶叶娜的声音似乎瞬间就远了,“我不该……”
我懒于搭理她。她的存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记忆中灰白的场景从排骨块的缝隙里渗出来,逐渐溢出蒸锅,爬满灶台,吞没了整间厨房。我仿佛又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他从那个人造器官中抱出我的孩子,粗鲁地扯掉了他们所谓的人造脐带。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哭喊声,还有求饶声。可他还是抱着我的孩子,一步步走向那团亮得快要灼伤我眼球的火。他拽着孩子小小的胳膊,就好像在拆扯一个脱了线的木偶。
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都没来得及抱抱他,那个人就把他扯坏了。”我无意识地喃喃,“他把我的孩子扯坏了。他把我的孩子丢进火炉里。”
陶叶娜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什么?”
火舌最终将那个小小的身影卷入腹中。我摇头,耳边好像还在回响那个人虚弱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救不了他。”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已然记不起当时的想法,“他才那么小。”
一只手突然从我背后伸出来,捂住了我的嘴。
周遭的灰白色触电似的收回了魔爪,统统缩进排骨间漆黑的缝隙里。
我猛然回过了神。
“出去。”秦森低哑的嗓音近在咫尺地响起,我才发觉他居然从书房来到了厨房,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捂我嘴的力道却适中,不至于让我窒息。
“秦先生……”陶叶娜的语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有些慌乱。
“出去。”平静而不容置疑地重复,秦森用另一只手抚开我巴在锅边的手,“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沉默两秒,陶叶娜丢下一句“打扰了”,脚步匆忙地离开。
我背对着他们,当然看不到她的背影。等玄关的方向传来她关门的声音,我勉强支着身体的腿便彻底软下来,整个人脱了力一般控制不住地往下滑。秦森松开捂住我嘴的手,架起我的胳膊,直到确定我根本站不起来,才搂住我小心地坐下。
双腿好像失去了知觉,我靠着他,不断摇头。
“我救不了他,秦森。”我问他,“你是不是怪我?”
他的手臂绕过我的胳膊将我圈在怀里,混乱中吻了吻我的头发:“放松。”我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而他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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