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吕不韦,问:“仲父向来教寡人尊儒,今日为何荐说道法之术?”
“老臣知道大王不喜儒家思想,也从不听大儒淳于越先生讲道,老臣问过门客李斯,这篇论章为韩国公子韩非所作,他的法家为君权术倒与孔子为君之道有相通之处,以法得天下,以仁治天下。”
公子韩非,果然是他,嬴政沉思,之前夷简交给他的“远交近攻”不过半篇简章,就已叫他清晰了一段时年内与六国共存攻灭的战势。
也是早晨,夷简被带回雎雍宫,看她长发蓬乱,门口的一位年轻宫女微笑着说:“公子,我带你去寝宫后面大浴。”夷简觉得她面熟,细细的打量她,她又说,“公子,我叫若,以前公子在雎雍宫里宿时答过话的。”
夷简有些印象,点头,她说:“那就麻烦你了!”
公子韩非 (3)
“不麻烦!”若又笑起来,“在宫里我们都要伺候人,伺候谁都一样,以前太子丹在的时候,下面的小宫女们还都抢着伺候呢,公子你长得俊俏,虽然到大秦来做质子,但是你一定很快就能回家的。”
“若,你叫人把浴桶抬进帘帐后,再替我找两身干净的衣衫,对了,我能走出雎雍宫吗?我是说走到小宫门外。”
“大王没特意下令,这个我也不知,以前太子丹做人质的时候,住在朝邕宫边上的旧屋,并不走出院子,因为这里是大王的后宫,除了阉人,宗室王族和大王召见的人,禁令有其他男子出入走动,之前你在这里宿过几夜,我们都还以为你是阉官,呵呵……”
夷简跟着笑。
(三)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宫女若准备妥当后放下帘纱到寝宫门外等候,夷简便坐到水雾氤氲的热水里开始思量,现在她在宫里,作为贵族人质而非囚犯,无疑很快一定就会再见到他,再见他,她应该持有怎样的态度,表情,语气……和以前一样吗,还是学会恭谨诚惶,小心翼翼还是唯唯诺诺,亦或不卑不吭,严肃本份……
所有心思都未明朗,夷简想的浮躁,干脆俯身让自己从头到发全部浸泡在水里,以求冷静,半晌,再从水里抬起头时,她感慨:“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话音刚落,几声淡笑发自寝宫内身后的帘帐旁,夷简倏地扭头,一眼看见斜靠在石柱的嬴政,心里一惊,他已经移步过来,缓缓走到暗褐色的紫檀浴桶前,他微微侧身,一只手指探进温水,顺着桶沿轻轻游走……
水里,没有任何遮盖,夷简顿觉局促!
当嬴政的手指渐渐滑过夷简的手臂,双肩,脊背……他忽然开口:“寡人其实并不喜欢女人!”
夷简一愣,下意识反应:“那你喜欢?”
知道她想什么,嬴政的手指绕过她的脖颈,落在她的后脑就是一击:“寡人没有龙阳之兴,但是不久之后,寡人会召幸很多女人,因为寡人需要比父王,比祖父更多的子嗣!”
无可厚非吧,夷简不说话,心里却有点怪异的滋味,他说他在她面前永远叫“政”,然而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夷简低头,他又说:“起吧,带我去见你们的公子韩非。”
“你为什么要见他?”夷简戒备。
“寡人赏识他的才学!”
这句话叫夷简心里掂量,直觉上她现在并不想让他认识韩非,所以犹豫小会,她答:“他……他回新郑了……”不想,话毕,她的后脑又是“咚”的一记,嬴政斜眉,“那么寡人只好去问姬桓要人?”
公子韩非 (4)
“呃!”夷简汗颜,“他上次说要回新郑,现在大概还没上路。”
……
带他去西城口韩非的府上,加上尉缭,三个人都穿着秦国普通男衣,尉缭驾车,到第一家米店后的巷子,夷简撩开车布帘,说:“到了,就是匾额前挂着两盏墙灯的。”话毕,待车静止,夷简率先下马车,却发现尉缭不见了踪影,来不及诧异,身后的嬴政说道:“夷简,还不扶我下去!”
这个,要扶吗?
夷简往后退回两步伸出自己的右手臂,他的左手便很自然的搭上。下车,应门的见是她忙殷勤的说:“是小郑公子啊,这么快从泾阳县回来了?”
夷简点头,问:“你家公子呢?”
“你来的正好,公子起的晚,这会正在用膳。”
应门的迎他们进院,韩府的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枯黄树叶,厚厚一层被扫到树根底下,这是要做树木来年的养料,穿过狭长的院子到中堂,再拐弯到膳厅,韩非独自一人坐在案桌后,微微低着头用膳,身上只穿了薄薄一件褛衣,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见郑夷简他马上露出笑容。
“这一次,总算踩着饭时!”他道,“饿了吧,过来坐。”说着,他的目光注意到站在夷简身侧的高大身影,站起身,他疑惑的问,“夷简,这位公子是?”
夷简顿了顿,回答:“秦……兄!”
嬴政颔首,表情严肃,沉声开口:“听夷简提起过韩公子,想结识,希望公子不会觉得冒昧。”
韩非拱手:“既然是夷简的朋友,请随意坐,不介意的话一同用膳。”
嬴政端坐,直言说道:“听说公子曾经在荀卿门下读书,荀卿学问素闻名七国,可惜他始终未到秦国游学,我听闻他深谙日星象纬,通天彻地,兼顾百家之长,六韬三略,布阵行军,鬼神莫测,治国审势,人能不及,我心中有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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