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欲求。完颜绰对这样的感觉既满足又好奇,见王药倒比她更困似的,眼睛慢慢闭起来了,不由摇摇他问:“憋着,不难受么?”
他睁了一半眼,认真地说:“难受。可是不能伤到你和孩子。”眼睛又闭起来。
完颜绰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出神地凝望着他闭上的眼睛,眼睛上方有长长的睫毛,带着一点点弯曲的弧度。她的手,极其小心地拂过他的脸颊,又拂过他的眼睛,在他的睫毛上停了停,细细地感受那毛茸茸的小扇子般的质感。王药觉得痒痒的,睫毛眨动了两下,却因为信任她而没有睁眼,颊边松弛着,不在笑也觉得笑意盎然。完颜绰不由流露出温和柔美的笑容,用手指勾勒着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奇妙的爱。从小父母对她也不算多不好,但是总是惯性地忽视,她一直努力地让自己更好、更强,以便能入他们的眼,能讨好他们。才过了十五岁,姑母的一道“恩”旨,把她和妹妹召进皇宫,侍奉那个年纪都可以做她父亲的皇帝丈夫。萧延祀一直说她太聪明,所以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成可以宠玩的小妃嫔。她深知深宫的可怖,如履薄冰,讨好着所有人,像蛰伏的小狼,等待着捕猎的时机。
可是怎么就遇上他了呢?他们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用最美好的身体碰撞,又一起交汇、磨合他们的灵魂。既是爱,也是你来我往,拉锯似的交锋。直到这个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往那种占有他、剥夺他、控制他的情绪,好像并非是爱,至少并非是他给予她的那种爱,而他对她,再有过不可饶恕的出逃,却始终能够让她放心地停靠在他的胸膛。
完颜绰突然一阵惶惑,那难以控制的情绪又在怀里爆开了,只觉得懊糟得想哭,刚把头埋进他胸脯里,就听他柔和地说:“怎么又伤心了?”
她抬起头,果然他胸脯上湿湿的是她的两点泪痕。王药睡眼尚且惺忪,却把她捞上来,一手环着背,一手捧着脸,深深地印上一吻,安慰道:“我在呢。不走。”她瞬间放松下来,他的胳膊舒适得要命,他身上的气味好闻得要命,她仿佛从来不曾经历过那些生不如死的孕吐,终于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午后睡着了。
上京的官员经过这样一次清洗,完颜绰心里的压力变得小多了;朝中少了几个重臣,要慢慢物色,所幸运转还算良好;与北边蒙古的仗打得输赢参半,亦在意料之内,她的内廷还有一位“布衣卿相”,在她疑惑的时候帮助解惑,还是很得用的。
完颜绰捧着王药为她调好的奶茶,挺一挺腰,他就过来帮着捏肩,她不由笑道:“你这样的能干,却甘心在这里服侍我,和个宦官黄门似的,倒乐意?”
王药笑道:“案牍劳形,天天在这里躲闲,有什么不乐意的?”
他并不是这样无所欲求,得过且过的男人。但是每天那么亲切可人,完颜绰也觉得极好:就这么吊一吊他,等孩子生完,再让他去前朝帮自己打理便是了。也就不再多话,静静地享受他的温情。
“胃口可曾好些?”王药问。
完颜绰老实答道:“好也没觉得好,每天只想几道菜吃,不过,不闻着异味,不会呕吐,已经觉得是上苍赐福了。欸,你说这害喜的毛病,要持续多少时候啊?”
王药摊摊手:“我又不是女人,怎么懂这些门道?家里的嫂嫂怀孕害喜,有十天半个月自然就好了的,也有吐到生的,天知道是为什么。”
完颜绰哀嚎道:“还要吐到生?!这小东西岂不是太折磨我了!”
王药笑道:“那么,就不要了吧?”
完颜绰顶他一指头:“爹不疼,娘可爱他的。你不要他,我还不要你呢!你早点滚,我好给他找个新爹。”说完,笑倒在他怀里。
小母狼大约只有对自己真正爱的人,才有这样的耐心和决心,受多大的罪都甘之如饴。王药不胜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发,说:“如今天气晴好了,慢慢刮了东风就会暖和起来。宫里扫净了冰雪的地方,你时常走走,听说,怀孕时肯走走路,将来生起来容易。”
完颜绰点头说:“我正有这样的打算呢。一会儿黄门令那里会送来这次谋逆案的处置折子,你先帮我瞧瞧,我出去走走,回头你把意见告诉我,这样的大案子,该杀该流放,也得早些进行,免得夜长梦多。”
“你倒不怕血腥味儿?”王药笑道。
完颜绰也笑着说:“为首的两个高官都是汉人,我就把他们丢汉城市口去杀,夷三族,总得宰掉几百号人,只怕血腥味也会顺着风飘过来——这样吧,为首的砍脑袋,剩下的就绞杀,看起来干净些。”
王药的眸子里飘过一些犹豫,完颜绰也没多想,扶着阿萝出去绕弯儿散步了。
冬季在上京特别漫长,这样的早春,看书上写的,汴京的草已经绿了,而临安这样温暖的地方,连翘和早桃大概已经盛放了。完颜绰想着诗歌中的烟雨江南,压了压自己的好奇心——多羡慕他,可以江南塞北地来去自由,可自己,端了这个身份,凭空的多了好多可惜的事儿。
正想着,一路到了前朝。此刻不是正朝的时候,除了一些值守的小官,各处都很安静。她顺着带着点毛茸茸绿色的砖石道向前走,一个黄门小宦官捧着一大叠奏折朝着宣德殿的方向疾走而去,头低着,仿佛只看路不看人,几次差点撞到路过的小宫女。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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