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他肩膀。
“不是……”声音闷闷的。
“鸿钧,”燕婉吸口气,“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总要有这一天的,对吗。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这半年多,你忽然不理我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鸿钧叹了口气,吃力地坐起身来。“我一直觉得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你我家庭背景相差太远。”
“这就是你的顾虑吗。”
“这事说起简单,其实很复杂。自古以来,门不当户不对,都是要吃苦头的。”
“那我搬进来以后,到现在,你觉得我们适合一起生活吗。”
“仿佛……是适合的……,但你家里……”
“我家人都很好的。鸿钧,你不要以为说起有钱人家就是傲慢,势利眼,财大气粗的样子。我和我的兄妹们从小接受很严格的教育,你不信看看我就知道咯。”
鸿钧当真看了看她,没说话。
“你不觉得吗。我这么精明干练,有能力,有逻辑,……有眼光,”她伸手摸摸鸿钧的脸颊,“吃苦耐劳,善解人意……”
“还很自恋呢。”鸿钧笑。
“脾气还特好,被挖苦也不生气……”燕婉撇撇嘴,“我还没和你背过我家族的家训吧。”
鸿钧摇头。一谈起燕婉的“家族”,他总会有种戒备:“越说越可怕了,还有家训,那得是多少辈传下来的规矩。”
“喂,你听好。”她坐直,尽可能地摆出庄严的姿态:“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她就差举拳头宣誓了。“这句话的意思呢,是说人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和处境,不因得势而得意,也不因失势而失落恐惧。原文后面的评价是,鲜矣,意思是说能做到这样的人很少。我家的孩子自小就被灌输这个理念,才不是些暴发户。”她认真地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鸿钧戏谑着问。
“咦,既然宠而不骄,当然就不会看不起别人呀。我家我最受宠,我都不骄,我哥和我妹就更不骄了。”她笑眯眯。
“呵呵,你这篇我还真看过。后文呐,怎么不提了。且夫贱妨贵,少凌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者,此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者,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他顿了顿,“你看,不还是等级鲜明,长幼有序那一套。”
燕婉翻了翻白眼:“鸿钧,人太多的地方,就需要以礼以法,才有秩序,我们小家庭,哪需要那些?我的重点是,我家人都很好——,会友好的接纳你——”她摸摸鸿钧的腹部,“还有它——”
鸿钧被说中了心事,他握住燕婉抚摸腹部的手,沉默良久。
“鸿钧,我知道。自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当工作狂,我就知道。”燕婉摸摸他的头,“你孤独太久,就像天寒地冻里行走太久的人,一旦遇到壮观的篝火,会害怕躲避,怕烧到自己。”燕婉拳拳到肉,箭箭中靶:“你不要总是那么悲观,为什么总认为别人的亲戚就是那种血肉相连却很可怕,既讨厌又甩不开的人群呢,你孤身一人,如果多几个家人,有个温暖快乐的大家庭,你难道不向往吗。”
“你的家族……”鸿钧迟疑,“还有家训……当然啊,想象中就是阴暗的祠堂,左昭右穆,老祖宗坐上面,底下按辈分跪一大片,战战兢兢汗出如浆,鸦雀无声不苟言笑。”
“什么啦——!!”燕婉吼。“我老妈可好玩了。我哥已经成家了,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儿,又漂亮又乖,我妹妹脾气特好,也快结婚了。你会喜欢他们的。
“好吧……,可是老院长这边……”
“他难道不希望你幸福?”
“可是县医院需要我呀……”
“鸿钧——,你还真是榆木脑袋。你再卖命,这医院也不能靠你一人,长久发展得靠他们自己。我参观过他们医院,设备确实陈旧缺乏,这样吧,我给他们添置一些设备,你看怎样。”燕婉拍胸脯。
“啊?真的吗。”鸿钧来了精神,“给他们再添一辆车吧,二手的能开就行,带拖斗的,能拉货也能载人。x光机需要换新的了,拍片机也不够,你如果能满足这些就很好了。”
燕婉豪气冲天:“二手的怎么好意思,买就买新的。这样吧,他们医院评乙等的硬件要求我包了。”
“哎哎那不行。设备满足需要就可以了,你送那么多,他们用不着或者没人会操作,也是浪费。”
“行啊,明天你好好想想,给我列个清单。客官点菜吧您呐。”
鸿钧真的感动了。“燕婉,你真好。”
“我这都是为了你。鸿钧,其实,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接受,珍惜,我的心意。”鸿钧看着她,点点头。
又不甘心地补一句:“以后,不可以忽然扔下我就消失。”燕婉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鸿钧沉默地把她拉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再也不了,我保证。”
屋里又静了下来。两人正深情相拥,衣柜抽屉里又响起一阵温柔的号角声。
“哎,十点啦,你该休息了。”燕婉亲他一下,刚要下床离开,袖子被拽住了。
“燕婉,以后和我睡,好不好。”鸿钧温柔地看着她。燕婉高兴了,钻进鸿钧的薄被,关了台灯。
黑暗中,鸿钧问:“你到底把我手机藏哪儿了?”
“锁起来啦。以后你手机就等熄灯号用。”
两人再没说话,燕婉迷迷糊糊睡去。半夜,燕婉被轻轻的啜泣声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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