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女在听到张梳行布告业城寻书时,唇角讥诮地勾了起来。这手札,就算真的沦落为她的床踏垫,也比放在张家干净清贵。
见王毛儿对苏太傅的极是崇拜,两眼直冒星星,樵女又不由得轻轻抚着他的脑袋道:“苏太傅不是神仙,却是一个长得比神仙还俊逸的老头子呢。他很有学问,对人又温和,天下很多书生都想拜到他的门下当门生呢……”
“我也好想给苏老先生当门生啊……”王毛长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他的眼神发亮的时候,却像极了作学问吟诗中的苏太傅那般孩子气的模样……
樵女突然埋了头,低低地道:“毛儿啊,你做不了苏太傅的门生了。”
毛儿黯然地低下头,“我知道……我家这么穷,连束修都是姐姐绣帕子攒下来的钱……苏太傅那么尊贵的人,当然不会收我当门生。”
樵女止不住的无声心痛起来,可是当着王毛儿的面,她不能发出哭声,只是颤着双唇不住震颤着,又开又合地压抑着心中的翻滚,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开口道:“毛儿不要误会。苏太傅从不嫌弃穷苦出身的孩子,他是一个真正高洁的先生。只是……他如今已经归天了,想收毛儿也收不成了。如果他在生的时候,知道有毛儿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想当他的门生,他肯定会愿意收你的!”
王毛儿听说苏太傅已故,心中却难受起来。小孩的感情不会掩盖,要哭便哭,难受便难受。见他哭得伤心,樵女压抑下的泪意也突破眼眶的封锁,涌落下来。
家逢巨变,千里奔袭,却惨遭人暗害。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此时,面对着纯真的王毛儿,樵女却不想再忍着不哭。
“祖父……若儿好想您……”樵女以几近不可闻的音调,轻轻地呢喃着,继而放声大哭。
6.经那一哭之后,王毛儿与樵女又亲近不少,更似是亲姐弟般。
寒窑与王毛儿家两两相望,王毛儿学堂回来之后,会首先到樵女窑前坐坐,把今天学的学问都复述一遍.刚开始只是小孩心性,求赞求认同.但是后来他去慢慢发现,樵女也是识文断字的,而且有时候无意之间说出来的话,令周夫子听后都吃惊.
王毛儿见周夫子都吃惊,便动了小心思,格外的亲近起樵女来.有时候还竟然要赖在窑中与她同睡一榻!
这惹得玉娘暗中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说这王毛儿生太迟了,要是再长个几岁……
王大嘴摇头,长个几岁又能怎样?樵女也不可能便宜着他们老王家……那祖坟除非埋在龙眼睛里!
倒是有些嘴碎的婆子些暗中来打听樵女的口风,樵女却一应以已曾许人推拒。众人细问,她又不好发作,只是说那人失去了联系,但她不能不信守诺言。
守诺……
张梳行也正在与张母争论着这个问题。
“梳行啊,你高中状元!那苏家当时的小儿女婚约,我们当年已经口头退过了,虽然没有纸约,可是……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就是那知府的秦小姐配你娘也觉得是高攀了咱们家的。你为何,非要去寻那苏家小姐?”
张梳行看着地面,坚决地道:“母亲,人无信而不立。当初我们张家也只不过是业城一个普通富户,只因为曾替苏家千里送孤入京,才得了苏太傅青眼。加之儿子薄有学问,蒙太傅不弃才收为门生,如今就算是高中状元,也只不过是太傅之功劳。
太傅因故被贬出京,路遇劫匪亡故,而苏小姐不知所踪,这事已经是一桩惨事。您们竟然为那秦知府的女儿看中儿子,私自上江南苏府宗族里递退婚口信……您们……您们真的令儿子感到失望和震惊!
母亲不必再劝,秦清雪我是必不会娶的。您日前告诉儿子,苏家小姐流落秦淮,儿子一家一家的去访了,没有此人!
可是在苏家小姐没有执信物来亲自退婚之前,儿子必守诺等她出现!”
张母还待再劝,却看到张梳行已经脸色清冷,一双点漆般的黑眸中隐隐含上了羞愤之色。就这退婚一事,儿子竟然就气成这般模样,若是他知道她后来暗中再作下的那些事……怕是,怕是极有可能不认她这母亲!
可苏太傅已亡,江南苏家也没有寻找苏家嫡孙女。她怎么就不能明白儿子为何放着好好的知府千金不要,非得等那不知道流落到哪处的苏浅若呢。
就为了守诺?狗屁……诺能干啥吃?
当初巴巴的与苏家结亲,也正是看中他太傅之势。自己个儿的儿子,便是那人中龙凤,不是一般女子想嫁便能嫁得进来的。特别是,他现在又中了状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就算是说那苏浅若是千人压过万人骑上的娘,张梳行都要一家一家去寻访。这种会令儿子失性失心的狐媚女子,千万要不得……
张母嘴上服着软,可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张梳行如愿。
张家原本靠的是走镖营生起家,张家祖上世代以诚信为本,张老爷在世的时候虽然已经转型成一方富户,却时常教育梳行,做人首先得信守承诺,男子汉,一唾沫一个坑儿,若非不许,许了的就要去承担。不能随意毁约,不能放弃做人的最基本的原则……
何况,张梳行在苏太傅门生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与苏浅若是有过几面之缘,彼此印象都不差的。苏太傅从不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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