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想吃。
这小厮和以往的低眉顺眼不同,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没心眼得很。他再接再厉地劝王员外:“老爷您不吃东西怎么成呢?瞧您以前多富态啊,如今都消瘦得不成人形了,天气热吃食容易坏,倘若放馊了还不是得丢掉,这个瓜少说也值十几个铜板儿呢,太可惜了啊!”
王员外一听,立马就来了胃口,连忙点头:“那就切开。”
“好嘞老爷!”
小厮兴冲冲抱着瓜下去切,王员外瞧着他活蹦乱跳的小身板儿,觉得这个小奴真是格外的称心如意。
不一会儿西瓜就端回来了,切成月牙放在翠绿盘子里,衬着红瓤漂亮极了。王员外舔舔干燥的嘴皮子,伸出手指却没先拿瓜,而是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嗯,八块没错。”王员外点点头,很满意小厮的表现。
西瓜横切竖切,然后再对切,正好八瓣儿,拼起来是个完整的瓜,证明没人偷吃。王员外捧起西瓜开啃,吃得吸溜哗啦的,嘴角沾上几粒黑色的瓜子儿,含糊不清地问:“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小厮一双细长眼笑得眯成缝,都看不见眼珠子了,他挠着耳朵嘿嘿笑:“小的叫阿飘。”
“阿飘啊。”王员外点点头,表示这个名字很好记。他啃完了瓜,顺手把瓜皮一扔,却被阿飘捡了起来。他正纳闷,只见阿飘用衣裳下摆兜住瓜皮,笑呵呵道:“西瓜皮儿还可以吃呢,清炒凉拌炖汤都行,别浪费了。”
王员外简直太太太太喜欢这个阿飘了!
以前他身边的小厮总是干不长,十天半个月就走人,最多的坚持了半年,走的时候还恶狠狠骂了他一顿。王员外心想你看本老爷不顺眼,本老爷还看你不顺眼呢!那些偷奸耍滑的家伙,总是打他的主意,手脚也不干净,叫他们去洗葡萄,端回来硬生生少了三颗!一定是被他们偷吃掉了!王员外气得翘胡子,就扣小厮的工钱,一粒瓜子都要一文钱,所以每每闹得不欢而散。
他恨别人偷偷摸摸,别人又恨他吝啬小气。这下好了,阿飘这么勤俭节约任劳任怨,简直太对他的脾性了。
王员外吃完了西瓜,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阿飘及时送上抹嘴的帕子,又问:“还有一篮李子,老爷吃吗?”
王员外拍拍圆滚滚的肚皮,嘴巴虽馋但胃里装不下了,还打了个饱嗝:“呃——”
阿飘是个极会看眼色的小厮,立马道:“那就放着明儿再吃。老爷,李子干脆放井水里冰着罢,搁一晚上捞起来又甜又脆呢,还不会坏。”
因为看阿飘顺眼,王员外觉得他说什么都言之有理,于是允了。阿飘便兴冲冲去放置李子了。
都说饱暖思淫欲。王员外抚着凸出来的肚子,却又开始唉声叹气了,他略微仰头怔怔儿盯着天空,心想若是五百两拿不回来,该从哪儿找条发财的路子?
一墙之隔的柳宅,有人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只有一个人在嚷嚷,而另一个埋头垂首一声不吭,但打算迈出门的脚却很坚定。
千千拽住邈梵,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是打消不了他要走的决心,于是她扔掉温婉可人的伪装,咄咄逼人起来。
“走?你走哪儿去!”她揪着他的衣领子,仰头觉得他太高了,居然踮起脚骂他,“我救你出火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你不领情也罢了,还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你当我是什么!”
邈梵自知辜负她的一番好意免不了这场责骂,可是他心意已决,好声好气解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不用你养,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不能住一起……”
千千怒了:“为什么不能?!”
“你我非亲非故,住一起别人会说闲话的。”
“闲话别人还说的少吗!外头人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你要是不乖乖留下,信不信我明天就上衙门找官老爷评理!”千千怒极反笑,愤愤把手一扔,“你走啊,走了就等着别人来戳我脊梁骨,说我倒贴不成反被玩弄,最后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没准儿我受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一头撞死在门前也说不定!”
才翻墙回家的阿飘刚落地就见到这一幕,走过去拍拍小荷肩膀,小眼神儿一瞟。
——怎么回事?
小荷倚在屋檐下嗑瓜子儿,随手递给他一把,见怪不怪。
——还能怎么回事,坑蒙拐骗死皮赖脸无所不用其极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啧啧。”阿飘推开她的手,表示不吃瓜子,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草来叼在嘴里,双手抱臂吊儿郎当地摇头晃脑,“我看千千这回是真栽了。”
小荷噗噗吐出瓜子壳儿,嘿嘿直笑:“我看不一定,俗话说郎有情妹有意,你敢说小和尚就一点也不动心?”
邈梵听千千这样撂狠话,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他明明知道以她这样古灵精怪的性子,多半也就是威胁而已,可他又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她真的做了傻事怎么办?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愈发觉得嘴里干得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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