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打开折扇把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对眸子,全神贯注地打量那人。
李生,在江州结识的那位。
千千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只记得当时邈梵认识了三个考生,分别姓秦、冯、李。秦生秋闱没有中,回乡准备下一次再考,冯生想走旁门左道,邀约千千去买许家的请帖反被她摆了一道,吃了官司永不录用,也灰溜溜回老家了,唯有这个李生在秋闱中考取了名次,还跟邈梵约定在京师会面来着。
她隐约记得李生是个有些清高的人,说话不讨喜经常得罪人,还常常表现得极为傲慢。邈梵与之相交倒是不拘小节,可千千不喜欢李生,总觉得他自视甚高,还装模作样。
他不是最不屑巴结权贵的吗?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
众人游览花园之后,进屋休息品茶,千千瞅着空档把周韬喊到一边。
还不等她开口,周韬劈头盖脸就质问:“我喊他们来是让你挑人下手的,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千千没好气道:“我又没游手好闲,我是在想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管这么多!我相公都不管我!”
为了邈梵,周韬憋着一口气道:“那你想好招了吗?”
“先别急,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那个人?”千千拉着他,老远指向李生,“是你请他来的吗?”
周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肯定到:“你说李名闻?是我给他送了帖子,怎么了?”
“原来他叫李名闻……”千千若有所思,纳闷道:“他怎么会愿意来?”
李生最是讨厌趋炎附势攀附权贵,至少从他平素的言语看来是这样的,这种“清高之人”怎么会结识周韬?
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周韬更加莫名其妙:“他怎么会不愿意来?他求之不得!”
千千递给他一个“要说请详细说”的眼神。
“有一回别人请我吃酒,我推脱不过去了,刚好这个李名闻也在,经别人引荐打了个招呼。你不知道他有多烦人,我与他一面之缘,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再次碰面也只是寒暄客套两句,他却在外宣扬与我是至交好友,十分相熟,简直要义结金兰的那种。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不知道多恼火。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简直大言不惭。”周韬说起来就气呼呼的,“弄得别人以为我爱慕他似的,他也不照照镜子,那副尊容我怎么敢招惹!瞎了眼都不至于!”
千千惊讶:“他是这种人?真看不出来!”
周韬继续倒苦水:“什么看不出来,不信你瞧着,我只要一过去,他立马过来巴结示好。”
说着周韬去演示了一番,果不其然,他刚溜达到李名闻跟前,李名闻就迎过来说话,一张脸笑得开了花,几近谄媚。
千千回忆起他以往高傲的样子,只觉判若两人。
有人清高是骨子里傲,比如葛密,外表邋遢言语粗俗,可铁骨铮铮傲然独立,是不折不扣的真英豪。而有人清高是皮肉傲慢,外表一本正经,实际上也是看人下菜,说到底不过一介伪君子而已。好比李名闻。
要不……就冲李名闻下手?
转念一想好歹相识一场,这样会不会太不厚道了?可是再一想,做买卖的人宰客都是宰熟客,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当千千犹豫不决的时候,周韬又撇下众人回来了,脸色阴沉。
“就是李名闻了!”
千千:“……啊?”
“他说檀公子的坏话!”周韬气愤不已,“我听说他也从江州而来,就问他认不认识檀公子,你猜他说什么?他说算不上认识,只是泛泛之交,还评价檀公子愚笨木讷,不知变通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不值得深交。”他气得炸毛,“岂有此理!居然诋毁檀公子,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背后非议他人,小人嘴脸!”
千千也怒了:“收拾他!”
两人在维护檀邈梵这方面简直同仇敌忾。
计策是早已定下的,如今人选确定,俩人即刻着手准备。只见周韬翩翩然回到众人中间,含笑邀请:“在下家藏了几坛美酒,今日春色秾丽,良辰美景不可辜负,诸位可有雅兴一起共赴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其实就是公子哥们一起吃酒行酒令,众人分散坐在曲折的流水溪旁,放着酒杯的木头托盘顺流而下,若在谁的面前停下了,谁就要饮酒一杯,再赋诗一首。
周韬坐在最前端,千千半掩在他身后,李名闻刚好坐在最末一位。开始行酒令了,周韬推着托盘入水。
小溪蜿蜒,托盘很快就停下了,中招的贡士先饮酒再赋诗,若是做不出诗来,则再罚酒三杯。游戏进行了一会儿,一坛美酒都被喝光了,于是周韬又令人取了另一坛来。
“此酒名为七夜醉,百年窖藏。”他揭开酒塞,醇厚浓香顿时弥漫,“传言饮一杯就会醉上七天七夜,两杯下肚就是十四夜,以此类推。”
众人大笑,不信这样的传闻,反而对这坛陈年老酒跃跃欲试。
托盘又停下了,这次刚好在李名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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