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很是宽敞,进入车厢之后,就是抬高一格的坐榻,之上铺设着紫红色湖丝锦褥,坐榻中央设有小几,几上一尊玲珑剔透的白玉香炉,氤氲出丝丝袅袅地淡雅香气。车厢后壁之上设有多宝格子,茶、点、书、棋、画、笔、墨、纸、砚竟是百般具备。
楚泠月眼中的一丝惊异闪过,随即又是一片云淡风轻,淡然坐定。郑循看在眼中,心中暗赞,自行把盏烹茶,谈笑不提。
车子一路辚辚而行,一壶茶喝尽,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楚泠月不动声色,却早已经凭听力判断出,车子经过城中闹市,继而到了一所安静所在。这马车未停,她就听到前边有人笑道:俊臣姊终于到了
说话人的声音洪亮,马车刚刚停稳,蹬蹬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车前。
俊臣姊,你这次可是来晚了。一定要罚酒三杯才行说着,一只蒲扇般大的手掌掀开车帘,探进一张浓眉大眼的英武脸庞。
呵呵,瞧瞧你这样子,也不看看今日有谁在车上。郑循笑着起身,引着楚泠月走下马车,给她与那名英武女子引见道:这位是内苑卿楚泠月楚大人,这位是京畿卫都尉刘大坤刘大人。
幸会,幸会楚泠月拱手行礼。刘大坤只是抱抱拳,扭头一手扯住一人,径直拉进门去。
进的院子,楚泠月才得以看清身处何地。
白墙逶迤,门首清隽,黛瓦飞檐,灵动雅致。
园门两侧各种竹子枝叶扶疏,与门额相辉映;清瘦的人工石峰穿插其间,如一根根茁壮的春笋。透过蓬蓬竹丛,有园门和两旁典雅的一排漏窗,又可瞥见园内景色,楼台、花树映现其间,引人入胜。
进园,几棵老梅,枝桠虬结,花苞如米。梅后主厅似船,四周以鹅卵石、瓦片铺地,花纹作水波状,给人以水居的意境。南向的明间廊柱上,悬有木刻联句月 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厅北有假山贴墙而筑,参差蜿蜒,妙趣横生;东有一六角小亭,背倚粉墙;西有石阶婉转通往楼廊;南边建有五间厅堂,三面有 廊。复道廊中的半月台,该是中秋赏月的好地方。
目光所及,楚泠月竟然有些痴了。这景色种种,竟让她恍似回到故乡那座有名的江南园林。
郑循含笑相伴,刘大坤却有些沉不住气,见二人总不进厅,不耐道:哎呀,这个破园子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不了,总在这里耽搁什么,快快,里边的酒都温好了呢嗯嗯,这三十年陈酿花雕就是香啊
楚泠月收回欣赏园景的目光,与郑循望过来的视线对上,都是释然一笑。郑循取笑刘大坤两句,邀楚泠月一起步入大厅。
进得厅中,楚泠月才发现,今日之宴堪称盛况,厅中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却竟然几乎涵括了大半的楚朝权臣。更甚者,她居然看到当朝丞相安思粟正坐在主位之上。
正面上一身便装的安思粟,楚泠月突然想起阴冷腐臭的牢房,身子一僵,眸子微微一缩。
楚大人楚泠月的呆愣,让郑循有些意外,她略略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让楚泠月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报以歉意的一笑。
郑循也是一笑,转脸对着厅中诸位道:呵呵,看看我今天将谁带来了
厅中诸人本是三两聚在一起谈笑,见他们三人进门,就已经将目光齐齐掉转过来,听得郑循说完,纷纷上前寒暄,只有丞相安思粟稳坐主位,目光耽耽。
楚泠月抱手连连施礼,寒暄片刻,包围圈适才渐渐散开。楚泠月的目光毫无阻拦地正对上首位的安思粟。两人目光相对,一个深沉似海,一个坦然淡定。
场面微微有些冷场,长袖善舞的郑循正欲上前活跃气氛,楚泠月却以微笑上前,对着安思粟躬身施礼道:泠月见过丞相大人。泠月不知丞相大人在此,举止失仪之处,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楚泠月行的是对长辈标准的大礼,郑循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安思粟面无表情的面孔,也缓和下来,挂上一丝微笑,抬手虚扶道:你我同朝为臣,俱为大楚朝廷鞠躬尽瘁,楚大人怎行如此大礼。
话虽这么说,但在座之人哪里听不出,安丞相这算是接纳了楚泠月。一时之间,又是纷纷上前一阵奉承。
说话间,大厅正中的一道屏风之后,环佩叮咚,笑语宴宴,竟令有一番光景,想来必是座上诸位的家眷另开一席。
寒暄过后,众人各归其座。郑循吩咐一声,无数清俊的小侍端着各式美酒佳肴,鱼贯而入。一时间,熊掌、象拨、驼峰、猩唇、鹿尾、猴脑、豹胎、燕窝陈列上来,当得是金莼玉粒,满目珍馐。
美酒佳肴,笑声阵阵,楚泠月却是兴致缺缺。心思却总是忍不住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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