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就等在离着这里一座山头后面的小路上。
宋家人是长途跋涉,虽然目的只是为了护送一个小丫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只随行的护卫就带了三十几个,再加上车夫和丫鬟婆子,组成了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车队。
这里离着端木家的别院已经不算太远了,若不是知道一定瞒不住,宋亚儒是打死也不会主动把宋楚兮失踪整夜的消息去报给端木家知道的。
那少年抱着宋楚兮回来,又亲自将她送到马车上安置,然后方才转身,自己上了前面刻有端木氏族徽的另一辆车。
宋亚儒一张脸上的表情复杂,难以形容,远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二老爷,端木少主分明就知道四小姐是有意逃脱,怎么还——”他的亲随忍不住焦虑道。
“唉!”宋亚儒叹一口气,从远处收回目光,“四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端木家的所有子弟当中,这端木岐是最难缠的一个,惹上他,已经是十分棘手,被四丫头再这么一闹,我怕他借题发挥,就更要变本加厉了。”
“可是四小姐怎么会?服侍她的婆子明明有照吩咐,每天都在她的饮食里下药,那个时间她怎么会醒?”那亲随说道。
“大约是被她察觉,给有意的避开了吧。楚琪悔婚,已经是触了端木岐的逆鳞了,一定要万事小心。”宋亚儒叹一口气,被他扶着攀上马背,又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的吩咐,“让下头的人盯着她点儿,如果再出岔子——咱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未知。”
车队缓缓启程上路。
端木岐手持书本靠在软枕上悠然翻阅,突然车门被人再度拉开,他的侍卫长城矮身坐了进来。
“有事?”端木岐掀了掀眼皮,随口问道。
“是——”长城开口,态度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又硬着头皮道:“是宋四小姐抱回来的那个东西,少主难道没发现,那好像是——”
“你家主子没瞎,自然认得那物!”端木岐接口道,扔了书本,取过桌上斟了半盏薄酒的夜光杯,对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看新鲜,“那小东西看着不起眼,实则是雪川之地罕见的血狼王,嗜血凶悍又狡猾,但却也是最有灵性的,之前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些狼群明显是饿极了,八成——是它将它们引过去的,想要将那个丫头做猎物奉上,引开狼群的注意力,方便它自己脱身的。”
人总是自诩最聪明,但有时候,畜生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觑的。
“你猜——”端木岐笑了一笑,眸子眯起,缓缓露出几许狡黠,玩味道:“当时雪地里的那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雪地里四处就零落了大片的血迹,即使那只血狼受了伤,也不可能在那么大的范围内泼洒出那么大片的鲜血。
而且狼群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相残杀。
深究起来,事情倒是有趣的很。
“属下当时并不曾多想,这么一说,是真的有点儿不对劲了。”长城说道。
可是宋楚兮那么一个孱弱的小姑娘,她能做什么?那些血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宋家的车队里,并没有再听说有人走失或是遇害。
长城百思不解,却又不好在马车上久留,只道:“不过——那么个邪气的东西,少主就让她带着吗?”
“她喜欢,就留着吧。”端木岐倒是无所谓。
长城得了答复就又矮身退了出去,端木岐看一眼重新闭合的车门,唇角弯起的那一抹笑容突然就莫名带了几分森冷。
其实刚才他还有一句话隐瞒没说——
血狼王嗜血强悍,最是凶狠残忍,但是它本性高傲,所过之处,必定要压的所有狼群以它为尊,普天之下,它只臣服于比它更加残暴嗜血的强者。
对自己这些人都不肯买账的血狼王幼崽,又是凭什么会对那么一个孱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小丫头温顺低头的?
只是巧合吗?
可惜——
所谓的真相,他应该是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宋楚兮,宋楚兮呵——
宋家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有趣,先是一个宋楚琪,现在——
又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宋楚兮?
*
雪天山路难行,一行人抵达端木岐在山后的别院已经是夜里。
端木岐谁也没管,当先就进了门。
宋亚儒亲自过来,让随行的婆子把廖容纱从马车上抱下来。
她的手边还抱着那匹狼崽,经过这一路上的磨合,那小东西就安静的窝在她怀里,看上去又温顺了不少。
宋亚儒嫌恶的离着她稍远一点,然后才语重心长道:“家里头也是没有办法,你是宋家的人,你三叔总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的,别再闹脾气了,就先委屈几天吧。”
廖容纱不想说话,只就沉默以对。
宋亚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内就见一个美貌的婢女款步迎了出来。
那女子看上去已经不很年轻了,二十四五的年纪,却是个好脾气的模样。
她走上前来,先是温温柔柔的冲两人屈膝福了一礼,道:“奴婢乐菱,是这别院的管事,住处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四小姐舟车劳顿,奴婢先送您过去休息!”
她的笑容颇具亲和力,廖容纱倒是不讨厌。
“有劳姑娘了!”宋亚儒道。
“不敢!”乐菱微微一笑,转身引路。
廖容纱抬头,借着门廊底下的灯火看到门上牌匾高书“蘅芜苑”三个大字,字体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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