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听错,蓦地抬眸看着她,皱眉,“再说一遍。”
豆苗儿移开视线,心虚小声道:“你若不整天逼着我喝那什么营养大补汤,看着就不那么烦。”
陆宴初放下锉刀,正襟危坐,面色严肃,与她讲道理:“御医说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加上这次元气大伤,岂不是虚得很?”
“补也不是这么补的,哪能一蹴而就?”
“没错,所以不止这些天,往后每日厨房都会为你煲汤,你什么时候把身子调养好了,这汤什么时候就能稍微消停消停。”陆宴初重新拿起锉刀,把她右手放入被褥内,示意她把左手伸出来。
豆苗儿不服气,她无语地保持沉默,心想这话说得容易,敢情喝下去的不是他是吧?
招了招手,又等半晌,陆宴初望着她眼睛催促,很是无奈没辙:“你怎么和福宝一样?还兴耍赖……”
“爹。”耳朵尖的福宝立即转头瞪着他们,义正言辞的控诉,“爹娘你们实在是太吵了,嗡嗡嗡的,吵得我都睡……”慌忙改口,“吵得我都写不下去字啦!”
陆宴初转移目标,扭头锁定佯装镇定的孩子,挑眉:“写了多少了?拿来给爹看看。”
福宝:“……”双手捂住纸张,立即求救地冲豆苗儿使眼色,娘,救命。
眼观鼻鼻观心,豆苗儿回他一记“爱莫能助听天由命”的目光,毕竟她此刻自身都难保呢!
第70章
翌日上午,管家李韬迎着暖融融的阳光, 匆匆步入绿韶院, 埋头进主屋, 候在一边, 欲言又止地唤了声“首辅”。
陆宴初正搀着豆苗儿慢慢往外走,心思都在怀里温软的女人身上,他头也未抬的“唔”了声,算是回应。
“能撑得住吗?”陆宴初紧张皱眉,生怕她受不住, 摆出一副随时抱她去床榻的架势,担忧道,“伤口会不会痛?”
豆苗儿无语,睨他一眼, 抱怨道:“伤口在肩膀, 又不在腿。”
“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你难道没听过?”
“没,你就欺负我没读什么书吧!”
陆宴初顿时好笑:“不会还在为营养汤与我置气吧?最近些日子你总与我抬杠, 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不懂才怪了。”
“就是不懂啊……”豆苗儿挑眉, 你奈我何。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缓步而行, 言语正经。
落在旁人耳, 却觉着像小夫妻在打情骂俏。
李韬双眉拧得更紧, 站在一旁尴尬得紧,若叫他选择,他绝对不会趁现在这个时候去打搅两人的亲密与温馨。
奈何——
“对了。”被扶着走到李韬身边时,豆苗儿想了起来,“你来找首辅是有什么事?”
陆宴初被提醒,跟着抬头,问:“怎么了?”
扯唇干笑,李韬很荣幸,托夫人的福,他终于有了点存在感,没被首辅大人继续晾在一旁了。
“大人,外面……”但又迟疑,不知该怎么说。
“有话说话。”陆宴初急着扶豆苗儿去花园散心赏景,十分不满意他的吞吞吐吐,出声催促。
豆苗儿看他一眼,暗含不满,怨他语气不善。
“好好好,你慢慢说。”对上她目光,陆宴初认栽妥协,蔫蔫重新对李韬道。
首辅鲜少着急,李韬哪敢再慢慢说?把心一横,他道:“鸿胪寺卿……不对,是陆大人在外求见。”声音情不自禁的渐渐压低,李韬迅速把话复述一遍,“大人将要启程北下,说此生可能再无机会踏入京城,然后想在离开之前见您一面,还有……还有想见小少爷一面。”
陆宴初驻足不言,室内寂静,一地沉默。
豆苗儿抿唇,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她不待见那一家子,甚至是厌恶恼恨,不只是因为她如今所受的伤所承受的痛,而是就差一点,多么危急的场面,那日她若没来得及替陆宴初挡下,陆友林手中的剑极有可能刺入他心脏,要是得逞,陆宴初还有命吗?每每思及此处,她后背都冷汗涔涔,就算现在要陆友林去死,她都不会感到丝毫内疚。
“让他走。”很快,陆宴初神情冷漠道。
“是。”颔首,李韬退出去。对于这个答案,他不算讶异。无论是谁犯下的过错,一家子就是一家子,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不愿影响她心情,陆宴初低眉牵住她手,重新搀着她小心往前,说些别的话转移方才的阴郁,以免她情绪不佳,“花园里的桃树已结了小小的果,青翠可爱,等到酷暑,便能尝尝了,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豆苗儿笑了笑:“甜就这么吃,太酸可以做成蜜饯果脯。”
“是啊,反正有你在。”陆宴初眉眼轻松了些,“有你在,是酸是甜都好。”
轻咳一声,豆苗儿跟着他节奏走,两人行在长廊,温暖阳光略刺眼,她侧目望向阳光灿烂之处,突然又觉鼻酸。陆文晟是他爹,他前半生的脚步一直在追逐着他,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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