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安宫颇为偏远,琛华与蒄瑶驾了云头费了刻把钟才到。宫殿本不大,也没有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仅白玉铺砌的地面还闪着略显温润的光泽,顶梁和脊柱上镶着几颗夜明珠,放着半昏半明的光。几处纱帘随风而起,更显空寂落寞,暮凉如水。
从宫门一路往里,种着璟华最爱的冷梅,出征三月无人照管,即便是他临行前施了法术润养着,也已经枯败了不少,只剩最后凋零的几朵勉强挂在枝头,大多都已化作雪色尘埃,星星落落洒了一地。
蒄瑶见状不禁心中一酸,她本是司花的神,最见不得残花败柳,忍不住双手轻抚,但见纤手拂过之处,满庭梅花重又展露芳菲,幽幽暗香袭人,这才心头稍稍宽慰了些。
琛华见走了半天,都没一个宫娥小仙出来相迎,不禁皱了皱眉道:“二哥府上的这些宫娥仙婢也真是忒没礼数了,都没个人出来迎一迎咱们,也不知道躲哪儿偷懒去了。”
蒄瑶瞥了他一眼,悻悻道:“璟华身边本就没几个服侍的人,他又常年领兵在外,宫里头的仙婢们,今天给这个急用借走两个,明天又给那个帮忙调走三个,有的借却从来没的还,现如今也就剩下了长宁和静安还在。”
琛华摇头道:“那就只能怪二哥太好说话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二皇子殿下,又是称霸三界傲视一方的天族战神,怎的一个宅子弄得这般破落?”
蒄瑶无言以对,琛华这话说得让人寒心。他不是不知道,他这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天界的堂堂二皇子,功勋卓著的璟华殿下,在这九重天之上,是个什么地位。
当今天帝膝下共有三位皇子,大皇子玹华与二皇子璟华乃一母所生,只有三皇子是现今天后的嫡出。三兄弟中,数这个老二自小体弱多病,据说是自娘胎里便带出来的,独偏偏令他一个,自少年起便东奔西走,为了所谓的天庭安危出生入死。
其他两个倒都安适地在天上享着清福,大皇子玹华顶着太子的封号,自三百年前就隐居在无妄海孤念峰,至今不理政事,连面都不露。三皇子琛华更是四海逍遥的著名纨绔,整日吟诗赋曲,走到哪里都是一把一把的红粉知己。
放眼天地各方七十二路仙家,不论佛道,修为最精深的便是修那一个“心”字。一个个表面谦恭有礼,但暗地里全都将下一届储君的位子齐齐压宝在老大和老三身上,巴结奉承,溜须拍马。
对这个不受器重的二皇子,向来都没人放在眼里。否则,不会就连司晨星君做个谢师宴都能随意来宸安宫征调人手,换做其他皇子的府上,司晨哪有这胆子。
这些争怨由来已久,谁都心知肚明,蒄瑶也懒得再说。琛华不过是无心之言,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虽然恃宠而骄,但其实本性不错,还算天真纯良,璟华向来也十分疼爱这个最小的弟弟。于是笑笑作罢,只出声唤道:“静安,静安。”
蒄瑶唤了几声,长宁和静安便双双从内殿里小跑着出来,见着两人便跪下行礼。
这长宁和静安本是一对金童玉女,是璟华生母梅妃娘娘嫁过来时就带来贴身服侍的。梅妃红颜薄命,为天帝诞下两位皇子,却并未封后。
她怀着璟华时已重病缠身,拼死生下这个皇子后,终究亏损过大,没来得及瞧上一眼就一命呜呼,璟华生下来身子羸弱,也是这个原因。
梅妃去后,长宁、静安就一直尽心尽责地照顾她最后留下的这个小皇子。璟华成年后司了战神一职,常颠沛流离在外征伐,长宁是男子,为方便就索性跟着入了伍,常年泡在营中,仍旧做他随身的亲信,照料他饮食起居。
静安则仍在宸安宫中留守,偌大个宫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余她一人做些日常的洒扫、修葺和维护,冷清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蒄瑶挂念璟华,也顾不得矜持,见了长宁开口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家二殿下呢?”
长宁依旧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脸上仍明显可见长途跋涉后的仆仆风尘色,恭顺道:“回公主,殿下确与将士们一同归来的,只回来后便立即与青澜将军一起,去凌霄殿上觐见天帝陛下了。”
蒄瑶蹙眉道:“这么急?刚回来就去了?”
长宁显见也不满,他知蒄瑶与璟华相好,言语间也没那么多顾忌,大着胆子道:“长宁也劝殿下先回来歇下,这一路颠簸操劳的,他身子一直也不好。可他却说没事,连战甲都未卸下就直奔凌霄殿去了。”
蒄瑶才听了前半句,便急急打断他道:“璟华他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长宁道:“那几只妖兽虽凶悍,却还伤不了殿下,只是九渊之地实在太冷,殿下刚去没多久,便引发了旧疾,他怕动摇军心执意瞒着,白天还照旧调兵伏击。妖兽一开始受了青澜将军的惊吓,躲在谷底一直不肯出来,殿下考虑周围民众甚多,不愿伤及无辜,因此也只能苦苦耗着,身子便一直拖着未好。”
蒄瑶心疼璟华,抿着嘴唇,鼻子发酸道:“我就说了,我就说了,那冻死人不要命的地方,哪是他能去的。”
琛华见蒄瑶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长宁说一句,她这帕子便绞得更皱一分,无奈取过她手中的丝帕,替她擦去眼泪,道:“唉,这不都已经回来了吗?二哥他这是老毛病了,回来将养几日,便也好了。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回头让他见着,反倒更不放心。”
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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