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大增,想起火正三也曾说下奇怪之言,忍不住打断他问道,“我怎会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连你也不清楚么?”
他摇了头,认真而疑惑道,“你的确是不一样,许是就因不一样,解浮生才提前下了狠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想不明白,毕竟阿宁以前……”
他乍然顿口,小心觑过眼来。
知晓他怕我顾忌阿宁,会心生不快,可眼下临此紧要关头,我怎会胡闹,急道,“她怎样?”
他轻吸一口气,见我并没有什么气恼表现,才道,“阿宁生于混沌之心,因我贪妄作祟,害阿宁从沉睡之中醒来,尚未化形存在,已受下许多伤害。我那时心念濒死,将她带回冷寂渊中,不过是想以死后身质还她化形,倒不想因此结下了更深的孽缘。”
孽缘么?
我昏昏作想,壁画记述隐约而来,翻遍其中,也未能发觉阿宁的丁点儿的踪迹可寻,想不分明地问他道,“是那时,她…念上了你么……”
“是。”他轻然而来的叹息之中,愧疚大过了怜惜,自嘲道,“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只顾自我之事,并未察觉阿宁于我已有此心此念,以至于后来做下诸多错事,不仅搅乱天地本则,更是连累万物皆不得安宁。”
他忽地冷笑了一下,“可笑我还不自觉自己所做之事,是何等难缠难解。”
这笑极冷慑人,像是他把自己恨到了极处,若非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拉扯着他,大抵是早已不愿活了。
意识到他是如此大恨自己,我既是怕,又是心疼。
“她为化解我所造下的因果恶事,强行化身护持混沌世间平衡之后便再没了踪迹。漫长的时日之中,我一直在找她,历经过许多不甘与失望,可我还是没找到她。我不仅找不到她,也还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与她之间究竟该求得如何一个平衡,方能抵达彼此的心念完全,更不明白她为何会…为何会念上那样的我,一个天地万物之间最为罪恶的我……”
似是打开了心底最不可触及的深藏禁忌,他很痛苦。
痛苦搅得他苦不堪言又不能摆脱,迷惘的双眸透过眼线暗藏,急切地窜出乍裂耀光,像是要透过我见到阿宁,不解地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如那些人…如阿宁……何苦念上我…我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
见他难解痛苦,我亦是痛苦不堪,不仅因他宿命一般的难解之言,更因他言语中的挣扎迷惘。
难忍心涩地踮起脚尖将他抱住,以贴近心口的姿态让他明白,我本不过是先动心念之人,本就在两心平衡之中倾下身心更深,如何还会去计较到底是因了什么缘由方至于此。
“念上了,那那就是念上了,哪有什么可以分明清楚的因由。你若能想个明白,怎会在那般为久的时日中都未能求个明白?无非是因你早已动下心念入局,才不能以观棋之身看得清而又想得明白罢。”
他急切喘气,隐隐有了哭腔,我眼角生涩,忙压了声气道,“世间本就是有无相对,没什么对错可言。依你先时之言,居以人,以人心度之,局以妖,则以妖惑不解。她是她,你亦是你。你和她,彼此错开了命运,却笃信了自我之心,一错一对,正是平衡。不平衡的,不过是所求所得并未及至本心之欲的不甘心罢了。与我,或许将来可留下的,也正是这一份不甘心,可那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去面对,去承受自己做下的因果?”
“因果?”
他抬起头,惶急的眸中更是不解,渐渐又似理解地撇开头,自嘲低喃,“是了,俱都是因我做错因,方才造就此下局,都是我,都是我……”
纷乱中,他推开我,猛又挣回头来,阻止我靠近地冷冽道,“是因是果,我都不该再去强求,你也不必因了我的不甘心而错付心意,毕竟我所在意的,始终都是阿宁,并不是你!”
我顿时僵在原地,眼瞧他明显的有心疏远,只觉天地都塌了,人在无限下落中,心骨也都僵冷起来。
空无的手慢慢攥紧落下,根本就聚不起心底的空荡无依,想要说些什么话来阻止他的疏远,可又如何说得出一两句理据分明来?
我怎比得上,比得上他追逐了那么久的阿宁!
他深藏的眼锁的更深,开口而来的话轻的不像是在与我说话。
“你也不必自弃,原是我不好,是我想不了明白……”
我回了神,满是苦涩地想了片刻,赫然惊觉自己方才未及细想,随心而去的话竟多少合上了先生曾教下的道理,那些原本想不明白,玄而又玄的道理忽地万分通透明了起来。
无可为念去挣扎,我苦涩道,“你不想耽搁我也罢,可我原也不想啊…也不知怎么就念上了啊……是要怪你对阿宁的在意错付与我,还是怪我自己不争气?明明我该是像恨解浮生一样地去恨你,恨你们夺我大宋江山,恨你们毁下无数人的安宁,也要恨你们蛊惑父王…可我要怎么恨你…是恨你沾惹我一场,令我再回不了头,还是该恨我自己傻……”
眼泪攸地落下,灼烫地滑过脸颊,酸涩无奈地迎上他,他仍是暗藏不动的没有什么情绪,一阵羞恼愤恨涌上,我转身便走。
转身就是无尽委屈,手背抹去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强自冷笑道,“可怜我好容易欢喜有见一场梦境大雪,却犹自梦见了是你…是你携了那青衣发带,久违一般地踏进我本不该有的梦里…那些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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