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另一隔壁的女邻居,李春心里管她叫做“啊”的那位。
“啊”是一位不容易从外表上看出年龄的女士,总体上呈现着一种盛年女子具备的丰腴成熟,年岁肯定比李春他们这个阶段的大一些,或大许多,这是困扰李春的第一个难题,不知道到底应该管她叫什么,大姐还是阿姨,或老师。对了,就叫老师吧。老师这个词,如今已走下讲台,走到一切。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当别人的老师,不管什么人都不拒绝别人管他叫老师。
可她姓什么呢,在老师这个称呼之前,最起码要加上被称呼者的姓氏嘛。李春的嘴嗫嚅着,彰显了心中的思考和犹豫。
“啊”显然比“我真想”更加善解人意,她伸出一只手,拉住李春的一只手:不要为了称呼犯难,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叫鱼瘦粥。鱼就是水里的鱼,瘦当然与肥相反,粥嘛就是早餐桌上常备之物,都是极其普通的物事,不难理解,我这个人很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很好接触的,你不必紧张。
李春倒是不紧张,却险些喷出一个笑来。鱼瘦粥,世界上还有叫这种名字的。
鱼瘦粥。清楚了吧,叫我老鱼也行,直呼其名更简捷。
李春还是客气地叫了鱼大姐。
鱼瘦粥笑了,笑容很慈祥:行,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她在室内踱着方步,环顾了一圈:不行,不行,没有一点艺术氛围,在这种环境中生存是个悲哀。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当你的老师。
鱼老师好。
这发子弹是顶上门的,随时可用。
这就对了。鱼瘦粥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了灿烂的迹象。她开始批判起这个房间的非艺术氛围来,她说的许多话,用的多数词语,李春都听不懂。这间房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李春没来得及收拾,没来得及布置,更谈不上按自己的心情和情趣,给这间房子以艺术气氛。这不过就是个临时的居所,某种程度上就是避难所,慢说是什么艺术,现在李春的当务之急是人身安全。但这些都是不能与人谈及的。李春只能频频点头,口中一个劲地说是是是,对对对。
鱼瘦粥听得入耳,心中大悦:这就对了,见贤思齐,从善如流嘛。其实我还真不是吹,我是全球著名诗人,诗人,懂吗。见李春一脸的蒙懂状,鱼瘦粥进而说:诗人嘛,就是人类中最会说话的人,诗,是语言之精华,诗人就是人中之精华。这一点你可可能暂时解理和困难,也可能不是你们这个层面的人能勉励理解的。这样吧,我给你读一首我的新作,今天刚完成的。我可以说,你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因为你在第一时间听到了作者本人读这首诗。将来,你可能会在很多场合见到这首诗,但那都是一般化的,是世人对这首诗的演绎,发挥甚至是盗版,那些我都管不了了,我也懒得去管,名人就是这样,自有名人的烦恼。我能够告诉你的是,只有今天你听到的,是原作者第一次向世人披露,幸福啊幸福,你太幸福了,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春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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