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抓住了绳子,努力用脚踏住石壁上稍高的岩石,然后借力将身体一点一点朝上挪。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险些双手一松摔下去——如果不是理智及时地告诉她,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具白骨化的尸体。她拽紧了绳子,手心被磨破了一点,但苏箬感觉不到疼痛。
她和姬遥莘从观测站走到树林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姬遥莘往返这里和观测站取登山绳却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难道姬遥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登山运动员?还是姬遥莘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吴德和娜娜像两个演员一样,总是适时地出现……
苏箬的脑中乱成了一团麻,但理智告诉她,这种紧要的时刻,不应该想这么多。
“坚持住,苏箬。”姬遥莘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温柔坚定,好像是整个恐怖故事中唯一能让她感觉到治愈的。
“快要结束了吗?”苏箬喃喃自语。
姬遥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她,又说了一句:“坚持住。”
苏箬咬紧牙,抓紧了绳子,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拼命用脚去抵住岩石,使自己站稳。五分钟后,苏箬安全地攀上了漂砾滩的岩石积雪,她蹲下身,将衣服上和裤子上沾的泥巴一点点拍掉。而姬遥莘却站在石缝边,好像是在发呆。
“这么多年,叶莲娜都不愿意离开,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姬遥莘低声说道。这时山上的风停了,太阳照射下来,又被积雪所反射,整个世界亮得如同刚擦过的镜子,连半点阴森的气氛都没有了,苏箬侧头看了姬遥莘一眼,她觉得在阳光下,姬遥莘显得并没有那么好看。当然也算是个美女,可是却没有初见时的惊艳了。
“叶莲娜?”苏箬顾不上想姬遥莘什么时候变成了百变小姬,只是顺着她的话茫然地问。
“九年前山难中死去的俄籍女孩叫叶莲娜。”姬遥莘说道,“有时候我遇见她,她会告诉我很多事情。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说一些她父亲的事。”
苏箬的脸有点抽搐:“心情好?”
姬遥莘叹了口气,她蹲下身将工具收好,又看了那有如雪地上黑色伤疤的石缝一眼,然后转过身说:“下山吧,我们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连苏箬都没有料到这个鬼故事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几个小时后,她们顺利地下山,除了路上因为雪厚路滑,苏箬摔了几跤之外,没有出现任何怪事。最后两人站在山脚覆盖着厚厚白雪的道路上,苏箬一回头就能看到两人的足迹,延伸无迹,在道路的彼端,好像站着一个孤单的人影。苏箬错开了目光,不再往那里张望。
“叶莲娜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她母亲说,她生下来时父亲出车祸去世了,”姬遥莘忽然说道,把苏箬吓了一跳,“一直到她二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忽然有个俄罗斯人找到她,说是她的父亲,还送了她一个戒指,戒指里刻着她的名字。”
苏箬没有应声。她不需要姬遥莘继续讲述,就能猜到接下来是怎样的——渴望父爱的娜娜马上相信了父亲消失二十年是合理的,是有理由的。后来他们一起登山,就发生九年前的那桩山难了。
“关于叶莲娜父亲的身份,她虽然从来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怀疑过——”姬遥莘的神情有些忧郁,在寒冷的空气中,她说话时,却没有哈出半点白气。
“她父亲是间谍,对吗?”苏箬突然说道。娜娜的父亲是俄罗斯间谍,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捧着相机照个没完没了,为什么他会消失二十年,又从天而降接近和利用娜娜,苏箬忍不住为娜娜感觉到惋惜。
姬遥莘听到这话,侧过头深深看了苏箬一眼。苏箬以为姬遥莘要表扬一句她真聪明,但随后姬遥莘令人意外地伸出手,握住了苏箬的手。
姬遥莘的手很凉,而且骨骼连带肌肉都发硬,就像用一块冰所雕琢成的。苏箬有些惊讶,她停住了脚步,姬遥莘只是平淡地说:“这里不太好走,地上不平,但是都被雪盖住了。”
两个人沉默地走过了这一段路。姬遥莘走在苏箬前面约半米的地方,两人依然手牵着手,似乎这样做再自然不过。苏箬并没有感觉到地上有多么不平坦,但是她们脚步踩过冻硬的积雪的声音打破了山中全部死寂。路边树枝上有一些雪花扑簌簌地落下来,苏箬抬头就能望见姬遥莘及腰的长发,黑得像是山中的夜。
这种场景似乎有些浪漫可言,虽然苏箬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浪漫。
“大概是四十多年前,差不多文|革开始后,这座山里就在修军事基地,但是好像一直都没有修成。十几年前的时候,还有外国间谍来勘察地形。”姬遥莘说道,“而且在叶莲娜不慎坠崖死后,从没有人过问她父亲失踪的事情,好像她父亲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她父亲存在,叶莲娜只是凭空想象出这么一个人。”
“四十年多前……”苏箬琢磨着这个数字。前一天晚上,在那本山难记录本上,第一次山难记录是1967年,距现在是45年。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每过九年,雪山里就会发生一次山难。总之,这座山有点邪,发生点怪事
“娜娜父亲的尸体在我掉下去那个石缝里。”苏箬说道,努力让自己不去回忆踩到娜娜父亲骨骸的感觉,“但是那里被水泥封上了。”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山脚,被白雪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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