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道,“看来长公主不想太早下注。”
“往日倒是小看了长公主。”只以为是个臭脾气,不料人家清明着呢。谢松道,“这次,长公主怕也有与承恩公府割裂之意。”长公主与永安侯一系本就显赫,除了亲戚关系,实无理由为胡氏附庸。可要说亲戚,诸皇子皆是长公主的侄子。此次及笄礼,长公主也算一举数得。这个以“坏脾气”著称的女人,实不能小觑。想到这里,谢松又对谢莫如道,“以后要小心长公主。”这女人一发飙,承恩公府都趴地上短时间内起不来了,倘有心针对谢莫如,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谢莫如点头,不大担心长公主这里,道,“上次二妹妹随宜安公主去长公主参加赏梅宴,长公主并未对二妹妹如何,可见她不会针对咱们家如何。我只要躲着她些就好。”长公主的脾气,这次要说刻意发火也不尽然,太后自己不能主持公主及笄礼,脑袋发懵一般提议寿安老夫人,文康长公主在皇室的地位,就如文康长公主自己所言,除了太后、皇后,就是她了。如今没有皇后,太后不选自己亲闺女,而选寿安夫人。文康长公主可不是属包子的,她不发作,是碍于寿安夫人的辈份忍一忍罢了。一旦发作,也就顾不得了。这个挂落,不论冤或不冤,承恩公府都得吞了!
文康长公主此举,于谢家并无害处。谢莫如想的另有其事,她问,“祖父,西宁关还太平吗?”
一家子正说文康长公主呢,谢莫如怎么就跳到西宁关去了,这种跳跃有些大,谢尚书一时没明白谢莫如之意,仍是道,“宋将军过逝后,便由秦将军接掌西宁关事务,未听得有什么不太平的。”
“听说西蛮王年近六旬,真担心哪天就归了西。”
谢莫如倒是时常有奇言妙语,这一回却是把全家都听傻了。这,这,谢莫如难道与西蛮王有仇?
“六十啊,岁数可不轻了。听说西蛮以游牧为生,医啊药的,都不比我朝。就是我朝,先帝时不必说,只今上一子,还因主少国疑,险些江山易主。如今今上刚而立之年,正当青春,便因诸皇子渐长,而人心思变。”谢莫如道,“西蛮王有多少儿子啊?我在书上看,说这位西蛮王便是杀了兄长上的位。六十岁的老王了,想来这位西蛮王有诸多英雄事迹,祖父可否与我讲一讲?”
谢尚书听谢莫如一说,心里就活动了,此刻道,“西蛮人骁勇,太|祖皇帝当年还曾西征,但要说真正平定西宁关的人,当是英国公,便是宋将军的父亲,老宋将军,出身太祖侍卫,后来领兵,也是在英国公麾下。太\祖皇帝过逝后,西蛮人犯边,还是英国公领兵平定。后来老永安侯驻西宁关,英国公病逝后,今上亲政未久,西蛮人再次叩边,晋王便是死在那场战事。今上因晋王之死问罪老永安侯,老永安侯推荐宋将军为将,那一年,宋将军也不过弱冠之年。要说宋将军,实称得上天生将才,英年而逝,惜哉痛哉!”谢尚书一声长叹,真心为宋将军惋惜。
谢莫如倒没有诸多感叹,随口一笑,“这西蛮人倒也消息灵通,怎么每逢我朝有大事,他就要打仗。”
谢尚书道,“西蛮那地方,盛产牛羊马匹等牲畜,余者茶丝百物,皆不出产,故而,两国设榷场进行交易。但交易是有数量的,打来打去,其实多是为榷场交易数量。再有,西蛮贫瘠,倘遇着天灾,他们那边儿衣粮不足,人都要饿死,只得来抢。如今的西蛮王,也称得上一代雄主。”寻思了一下,道,“他在位也有三十几年了,边儿上大小部落不知为他蚕食多少。你的话,倒给我提了个醒儿。”
谢莫如唇角微抿,不再多言。倒是谢柏好奇死了,问谢莫如,“莫如,你怎么知道西蛮王啊?”连人家年纪都这么清楚。
“听文休大师说的呀,大师说他当年游历时,去过西蛮,还见过西蛮王。游记上也有写,二叔难道没看?”
“看是看了,只是没想到便是此王。”游记上不过提一笔,他可是真没想过上面记载的是哪个王,什么年岁,生了多少儿子啥啥的。
“啊,这个啊,我后来问了江姑娘,她送我一本游记,说西宁的事儿,我们讨论了一下,偶然说起西蛮王来,才知道这位王着实寿长,都快六十了。”
“不是快六十,是已经六十了。”谢柏道,“鸿胪寺管着各国来往之事,年前各国皆有贺书,我查阅过,西蛮王今年正好六十岁。北凉帝年轻,与我朝陛下相仿,南越王四十有五。”
谢莫如笑,“哪天二叔有空,咱们一道出去游玩如何?”
谢柏连忙正色道,“淑女所邀,荣幸备至。”
一家人都笑了。
时侯不早,谢柏送谢莫如回杜鹃院,出了书房,寒意侵骨,夜空圆月,澄澈如水,即使不必丫环挑灯,路也清楚。
叔侄二人皆裹着大毛斗蓬,谢柏不由问,“莫如可有志向?”
谢莫如道,“坐在井里的人,不知道天空的广阔。刻薄人眼里,少有宽厚。逐名利之人,得失于名利。我生来为出身所困,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叫天下人明白,他们看错了我,想错了我,也小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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