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见确切的消息,她心里还是沉了一下。南宫钰一完婚,便是「双飞」这个人就此永远消失的时候。
她像个侍卫一样,抱拳回应,「老爷放心,双飞懂得分寸。」
因为,车队近了,侍卫们都过来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旁人耳中眼底。此时,她就不再是南宫颉的义女,也不是醉华阴里的弟子,而只是一个领队的小小侍从。
南宫颉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再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挥手让她退下。「双飞,你先去歇着,明日一大早,带几个手脚麻利的,等在门外伺候。」
「是!」
陈府,果然是陈鸯了。
小姑娘纵使求不到姻缘签,最终还是能与心上人携手白头的。
有些人,天生注定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郑思霏走向留给侍从们歇息的後院,捏了捏怀里的姻缘符,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她,可以拥有的东西虽不多,虽只能靠自己去挣,但是,她想要的从来也就不多;至少,不会为了失去谁,就难受得像穆家哥哥一样,非得四处流浪才能遣怀;也不至於如义父一般,心头至今还留着一块不癒的伤疤!
应该,这样就够了吧?即使,此刻仍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从她空荡荡的心里飘然散去。
***
身有要务,夜里亦须警醒,郑思霏便睡得极少,天还没亮就整装出门,走到客店门外,拍拍守夜的卫士。
「你去歇歇,此处我来守着就好。」
这名卫士身着南宫族卫的寻常服色,一见穿着是橙衣、胸口上绣着一对张扬火翅的郑思霏,神态立刻变得恭谨有加,还带着无比感激。
「多谢大人!前哨兄弟刚传了消息来,郡王次子不久後会派人来迎夫人,老爷吩咐了,得要好生接待。」
「我知道了,你去吧。」郑思霏接过他手上长槊,朝他颔首示意。见卫士一脸信任、毫不犹豫地远去,她不禁开始想像:如果她还是维持着郑二姑娘的身分,既不是橙衣卫双飞,也不是醉华阴严霜霏,她还能得到这些人一丝一毫的敬重或情谊吗?
明明,她还是她,只不过换了个名字,施了点障眼法,便没有人看得清事实了。
左鬓斜倚长槊,她轻声短叹,目光遥遥,投向朦胧西斜的残月之上。纤秀的神色里,藏着一抹茫然自伤。
***
等在不远处的范梓阙,见是郑思霏来接替守夜,本已要跳出去朝她肩上狠狠一拍,像平时一样笑闹几句……他没料到自己会意外看见这一幕。
双飞的神情不复往昔的刚毅,月光静静流淌在那张秀气的脸上,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从来当作兄弟般打闹取笑的双飞,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还有,范梓阙也是第一次发现,双飞其实生得很好看。比起其他人来,她还显得有点娇小。如果把双飞圈在怀里,她一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恰与自己相对,然後……
然後怎麽?范梓阙悚然一惊,才被自己的想像惊醒,长槊的刃尖已经抵向自己胸前。
「出来。」
他想像中那双温驯得滴水的清澈眼眸,现在正闪烁着锐利的戾气,狠狠盯着自己看。
他一定有什麽毛病,才会妄想过度。范梓阙声音发哑:「是我,双飞!少爷要我连夜给你送件衣服来!」
「范大哥?」认出是范梓阙的声音,郑思霏犹豫着放低手中长兵,果然看见范梓阙一脸尴尬地举着手中包袱,走了出来。
她放下长槊,疑问。「我待会一等到来接郡王夫人的车队,立刻就要回去了,何必赶着送什麽衣服?」
「少爷说,你看了就知道。」高大的范梓阙侧着身,把那件袍子抖了出来,袍子应该很轻,但拿在他手上,不知为何,竟在微微发颤。
郑思霏没看见衣服,只看见范梓阙的异样,她蹙眉伸手,握住范梓阙的小臂:「怎麽了?夜里赶路,着凉?」
「你你,你别过来……把衣服拿去就好!」范梓阙被她这麽一碰,一下子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急着展开手中袍子,披在郑思霏身上,没想到如此一来,自己便是双臂大张,直接把她圈进怀里。
郑思霏便如他方才所想像的一样,蓦地抬起了头,透澈的双眸盯着他的眼睛,写满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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