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元香不屈不挠,硬是缠着她走向那个笙管轻扬,欢弦初动的房间,才靠近门板,郑思霏果然听见屋里正是南宫钰和几个年轻男子闲散论事的声音。
「好词!好词!南宫兄弟果真捷才,晚晴姑娘的酒还没送到,你竟然已经填好了一首〈苏幕遮〉!」
「聊以为乐罢了。」
「钰兄弟,明年头一次举办女子科考,舍妹跃跃欲试,做了几篇文章,还请钰兄弟指点品评!」
「陈兄,陈府娇女是鼎鼎大名的扫眉才子,岂敢妄言指点?」
「不不,南宫兄弟过谦了,陈家妹子生平唯一心服的便是南玉文采,她以二八年华,读书近万卷,还立誓要在明年拔得女科头筹,据说都是为了与你互别苗头哩!」
屋子里应酬来应酬去的文人气,酸得郑思霏牙痛。
屋里这几个人,正是她最讨厌的「世家才俊」──说到底,就是一票靠着父祖余荫便能封官求禄的半吊子酸儒!
「三位少爷,酒来啦!」元香放脱她的手臂,急急开了门,顺道一把将她推了进去,乐喊:「双飞公子……也追来啦!」
郑思霏站得尴尬,满室弦歌俱寂。
傅晚晴垂首掩笑,停下抚琴的手,细白颈子羞红;坐在桌边的几个青年公子,还有站在桌边伺候自家公子的随侍,全都抬起头来,诧异望着门边的不速之客。
南宫钰的位置正对门口,秀丽逼人的凤眸里浅笑晏如,左肘倚桌,握着一叠显然是陈家才女的手稿,右手拈着茶杯,缓缓送到嫣红薄唇边……
不对。南宫钰右肩上倚着荳蔻美人一个,那茶杯,是半露香肩的美人红酥手送向他的颊侧!
郑思霏的脸色愈发难看,直勾勾盯着南宫钰,清冷的眼瞳蘸饱怒火,蓄势待发。
「南宫……钰……少爷!双飞打扰了……只是,少爷是不是忘了今日曾与人相约府中议事?似乎是申时!」
最後二字,余音特别响亮。
南宫钰慢条斯理地在美人指上呷了茶,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恍然大悟的无辜。「唉呀,双飞,多谢你提醒,少爷我还真是忘了。现在时辰到了吗?」
「已经迟了!少爷喝过茶,听过琴,该回去了吧?」南宫钰的动作让郑思霏脸上一红,眼神几乎不知该往哪摆。
坐在桌边看好戏的陈子夙和陆瑜却是会错了意,彼此互望,了然一笑。
南宫钰这小侍卫显然是吃醋了,男风嘛,不稀奇!更何况,他们老早就怀疑南宫钰和他的侍卫之间必定不单纯。
陈子夙最先拍案而起,假意扶着自己的小侍,大声嚷嚷:「啊,我这是酒喝多了吧?这门一开风一吹,头疼!钰兄弟,哥哥先走了,怪不得我还奇怪,今天你那跟得死紧的漂亮小侍卫怎麽不在身边呢……原来你是瞒着双飞溜出门?」
他一边拉长了语调,顺道扯住还坐在桌旁窃笑的陆瑜:「陆兄,走了,别待在此处煞风景!君不见狮鬃倒竖,钰兄弟养的河东小狮子可要吼了──」
陈子夙和陆瑜佯醉,嘻嘻哈哈地从郑思霏身边挤出房门,瞥见她浅金色的秀脸直红到耳根,两人笑得愈发卑劣暧昧了。
霹雳引(7)
见两位官家少爷离去,郑思霏又是一脸不快,只是隐忍未发,傅晚晴斜瞥郑思霏的侧脸半晌,见她全然不看自己、沉默无语,终於叹了一口气,低声示退屋里其他姊妹──包括倚在南宫钰身上的那一个。
「元香,你也先出去。」起身推离元香,傅晚晴倒出三盏薄酒,先敬了南宫钰一杯:「多谢南宫少爷成全。」
「不谢,姑娘一片痴心,那人却总是装傻,在下只是看不过去。」南宫钰举杯,潇洒仰尽,凤眸挑起的眼尾泛红,玉面如春。
傅晚晴举起另一杯酒转过身去,面对脸色冷然,坚持站着不坐的郑思霏,笑容微敛。她本比郑思霏个头还小些、年纪也小了点,然而,此刻的她,脸上竟掠过一丝与年纪很不搭衬的异样凄楚。
「公子,晚晴今日过後总算懂了,此後……」她将手上酒盏递给一语不发的郑思霏,眸里已漾出泪花:「敬过公子这杯,晚晴就此不再纠缠。」
「嗯。」同样举杯便尽,郑思霏却没有南宫钰的洒脱姿态,浅麦色的秀脸显得愈发木讷。
郑思霏不断提醒自己,同样的错绝不能犯第二次!这是能否摆脱傅晚晴的关键时刻,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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