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另一个人向穆笙求情,我倒可容他不死。」
严霜芊气息一滞,茉莉安神香散发出来的芳郁气味,也盖不去她将下唇咬破的血腥。
严留仙向来说话算话,今日必是真的不容她再去求恳了!她方才孤注一掷的昧灵用尽实力,以全副心思在施为,凡人耳闻即受迷惑,严霜梅又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中了她的术,而郑思霏更是早就中了祖师婆婆的术法;别说这细细一炷香,即使再给两炷香、三炷香的时间,她俩都未必醒得过来!
穆笙若是死在醉华阴之手,依穆成尧的个性,必定与醉华阴就此势不两立,而将来她又是得要当掌门的……难道,此後与他便是一世死敌,见面就得拚个你死我活,再无转圜余地了吗?严霜芊心头剧痛翻腾,走岔了气,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严留仙见严霜芊五官拧起,显是焦急攻心、痛楚难当,眼里不免浮现怜意,伸手捏住她肤底柔细的纤腕,送了点内力过去,好言安抚:「芊儿,往後,你会懂得感激婆婆的;心头这一个妄念不除,你的武功就练不上绝顶,这样去当醉华阴的掌门,必定处处艰辛!织儿是因为无情无心,武艺才练得超群,你和婆婆年轻时一样,为情所困,若不断情,哪能成就大业?」
眼看着短短一炷香愈烧愈短,郑思霏几欲开口,却又对严留仙怀着高度戒心,犹豫不决。
这婆婆说话反反覆覆,兼而固执己见,她说会饶穆家大哥一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郑思霏实在难以判断,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只怕自己一说话,惹恼了这个性格难料的严婆婆,反而要糟。
严霜芊牢牢盯着那一炷香,看它愈烧愈短,火星子就快要闪到香脚上了,耳中又听得严留仙说自己「若不断情,哪能成就大业」,她双眸忽然又烁出一丝挟带希望的神采,一汪泪凝在眼中,也不再落下,她翻身跪地,朝严留仙猛磕了几个响头。
「婆婆,芊儿知您向来说话算话,您方才说一炷香,不就是算准了芊儿术法练得不差,一炷香的时间内师妹断不会醒来吗?既然芊儿能练到此等地步,以後只要练得再苦一点,也不见得练不出成绩的,是不是?」
严霜芊这一番痴话,将严留仙澈底惹怒,她猛然站起,怒道:「执迷不悟!还是执迷不悟!你说得对,我说话算话,香就要烧尽了,除你之外无人求情,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将他赤手空拳扔进百龙坑,直到蛇毒发作後再放,留他全屍回乡!」
「婆婆!」百龙坑是毒蛇窟,从没有人进了能全身而退。严霜芊这次的凄厉悲唤,直把嗓子都喊哑了。
然而,在她的嘶哑痛呼之中,却竟还有一个稚嫩俐落的声音,与严霜芊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婆婆!除了霜芊姊,还有我!思霏求您饶了穆家大哥一命!」
线香即将烧尽,爆出最後一星灿烂,郑思霏心里焦急,什麽也管不着了,只知赶在火灭前大喊,小身子也是顺势一跪,在阶下磕起头来。
因而,低着头的她,并没有看见严留仙和严霜芊同时骤然剧变的容色。
郑思霏清清脆脆的语音,和安神香最後漫出的浓郁香气揉成一股,缭绕满室。
香灭了;同时,有第二个人求了情,穆笙不会死了!然而,严霜芊根本忘了此刻她该要欣喜万分,而是盯着郑思霏小小的身子,满面震慑,惊惧难掩。
严留仙饶是修养境界极高,也藏不住眸中顿时迸发的厉光。
「思霏,你,你怎能……说话?」严霜芊的声音甚是乾涩。
郑思霏抬起头,将眼光溜到严霜芊脸上,再投向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的严留仙,犹豫片刻,便决定实话实说:「婆婆,霜芊姊姊,思霏刚进房里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头晕心跳,但很快也就好了,所以你们刚才说的话,思霏都听得到,只是听不太懂。」
严霜芊还待要问,严留仙不冷不热的声音已窜进郑思霏耳中:「你既是醒的,为什麽老坐在那儿不动?你家人难道没教过你……妄听长辈论事,是一桩极无礼的行径吗?」
空城花(17)
郑思霏眨眨眼,直视着严留仙,面上神情十分无辜:「婆婆,是您要思霏乖乖坐好,思霏便不敢动,不敢说话了呀!您要我不许插嘴,思霏照办,但要我听不见……思霏总不能叫耳朵也闭起来吧?」
「牙尖嘴利!」严留仙挑眉浅笑,颇为锋锐的声音却割得郑思霏耳朵发疼:「你说,你又是什麽时候好起来的?」
「进房向婆婆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思霏脑子里就已经是清清楚楚的了。所以,那时赞婆婆好看,确确实实真心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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