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螺旋桨切割空气的轰鸣声,裙角被气流微微掀起,抬头一看,两架直升飞机正朝她的方向徐徐降落。
“少东,医生已经到了。”一架飞机停稳后,客梯上下来几个精干的男子,走到岂萧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伸手要搀她,被她挡下。“谢谢,最近辛苦你们了。”岂萧的笑容大了些,似乎对男子的话很满意,“走吧。”说完,她挽起被脱下的外套登上客梯,高度上的落差令她眼前一黑,险些跌倒。
“哦,对了,让伦机长他们回去吧,不需要给我护航的。”岂萧指着还盘踞在半空的另一架直升机,对身后的人交代。
机舱门关闭时,岂萧昏倒在地板上。
医生们熟练的给她插上氧气管:“快,通知文小姐。”显然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不止遇见一次。
百年霍氏,堂堂正正的掌握了整个地产业长达一个世纪之久。
而她,正是被人认为含着金汤匙降生的霍岂萧。
《抛掷石头有时》
霍氏,祸事。
没有人知道,早在她十六岁那年,霍氏已经名存实亡,她从已逝父亲手里接过的不只是虚有其表的财阀,还有无尽的羞辱和疼痛。那个姓文的女人,已经从实质上掌握了霍氏,却没有实行最后的吞并,甚至十分慷慨的答应了支付霍夫人每年庞大的医疗费用,以至霍澜生临死也没有半点仇恨她的意思。
霍澜生死前握着岂萧的手说出最后一句话:小小,原谅爸爸,原谅文旧颜,只有这样你才能快乐的活着。在看见岂萧点头后,他欣慰的阖上眼,长辞于世。怕是如果他看见岂萧点头时领口开合处露出的血色鞭痕将会死不瞑目吧。
霍澜生的葬礼,岂萧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微笑,从那以后,她的微笑无论是面对文旧颜扬起的皮鞭,还是面对董事会上四保持在脸上。用自己的痛苦,换来父亲的安慰,母亲的生命,财阀的稳定,文旧颜的快乐,岂萧是应该笑的。这笔交易多么值得。实在要说有什么不满意,她大概只会埋怨自己继承了母亲多病的体质,不知道是否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到母亲寿终正寝的年岁。
是了,母亲,母亲起身往瑞士前交给她的“囚鬼”,已经有日子没摸了,不知道它是不是依旧锋利,攀附在刀鞘上的蝎子徽章是否闪亮。
母亲在岂萧小时候常对她说,外公很爱你的,看,这些玩具和衣服都是他买给你的哦。
但岂萧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叫外公的老人,只从母亲的口中隐约的猜到那是个六十岁不到就已满头白发的可爱老头,喜欢与年轻人比试剑道,那把比正常武士刀要长出一掌有余的“囚鬼”就是他留给自己的。
刺眼的阳光试图挤进奢华的大房间,终是无功而返。一张大床上铺着棕色的皮毛,米黄色绸质滚边散发着优雅的气息,若不是大床旁边那张小得压迫视觉的小床,这个房间真是堪称砸钱典范。
推开卧室的门,文旧颜一眼就看见了俯卧在小床上的人:整个背部被白绷带紧紧缠绕,但仍有血痕爬上裸露在外的颈项。双手垂在床边,指尖已经触到地面的茸毛——床太小,只够托起她双臂以内的身躯。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想不到那群废物又能把你弄活。”文旧颜抹掉鬓角滑落的汗水,顺手理了理瀑布般倾洒而下的长发,走到小床前冷冷开口。岂萧仍在昏迷中,自然没办法反驳她的话,伤口感染带来的高烧几乎摧毁了她的意志,即使浑身赤裸的躺在被酒精浸湿的床褥上,她身边的空气还是燥热得叫人吃惊。盖住下半身的薄被单不知何时已经被潮透,重重压在她孱弱的身体上。
文旧颜得不到往常的应有反应,不禁自言自语的讽刺:“逃阿,逃到监狱里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你这一身伤离开了我就是个死字,没钱,没体力,连证件都没有,你能怎样?下次我该下重手,打得你连路都走不了,看你怎么逃。不打你脸是要你能好好的出现在公众媒体前,你居然敢给我玩这种小把戏,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脸也毁了?”薄薄的双唇里逸出这样歹毒的话确实不符合形象,但外貌的完美并不能在这房间里隐藏她暴戾的行为。
文旧颜似乎对岂萧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几乎见一次面打一次。偏文旧颜越打得狠,岂萧越笑得开心,直到那笑因为主人意识游离而僵硬在脸上。只有这种时候,文旧颜会良心发现,洗干净手后唤来医生为她疗伤。
岂萧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翻身,只是她一动背后的伤口就生生裂开,雪白的绷带上立刻染满鲜血,被清理掉血痂和溃烂重新包扎的伤口疼得硬是比狱中入骨几分。气喘吁吁的跌回枕头里,岂萧猛然发现那个投射在墙壁上细长的影子。
“回来了?”口气像是对待一个亲人。
以往都是清醒着等待她的到来,于是能在文旧颜推门而入的时候问候她,这次没能做到,这身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文旧颜见她弓起后背毫不防备的姿势,伸手就是重重一掌拍在浸血的纱布上,“还疼吗?”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岂萧差点又晕过去,但她咬了咬牙,扯起嘴角艰难的翻过脸来:“疼。”
看见她的微笑,文旧颜只觉得火气上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卧室外朝楼梯口轻唤:“把鞭子拿上来。”
只听得楼下一阵骚动,几个医生出现在房门口。
来人没有带鞭子。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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