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
“澂王殿下!……”卫士见到昔日旧主,悲喜交集,伏地跪拜,一时间竟泣不成声。
抱鸡娘娘没有跪。她把装着衣衫的包裹给他们,背对着他们走开,卫士需要简单地清理澂王,为澂王换衣。
李柔风亦起身,走到澂王背后擦身换衣。他的手臂被地底河道锋利的石壁剐出一道长而深的伤口,血水早已被河水冲走,只余下狰狞外翻的皮肉。他不想让萧焉看到,也不想让抱鸡娘娘看到,站在抱鸡娘娘身后,无声无息地将伤处的胳膊贴近她。
通红的火焰燎过的地方,便在缓慢地愈合。
萧焉沉沉的声音道:“都是男人,换衣服还要避着?”
卫士不知内情,笑着和李柔风解释:“公子,殿下过去是上战场的人,战场上头,全都是大男人,可没有那么多忌讳。”
李柔风沉默着,凉薄袍袖一落,便将尚未愈合完整的伤口遮住,循声走到萧焉边上去。
萧焉看了李柔风一眼,问卫士道:“外面可有人接应?”
卫士点头:“一支分队在不远处潜伏着。方才已经放出了讯号,他们马上便会过来。”
萧焉闻言皱眉。卫士问道:“殿下,怎么了?”
萧焉道:“外面静得可怕。”
卫士微怔,他觉得他们的澂王殿下或许是在地底水牢中被关得太久,精神变得格外敏感。殿下过去从不用“可怕”二字,何时竟变得如此胆小起来?深夜潜伏,难道不是澂王殿下过去所要求的一个“寂”字?
然而他不知,这是属于紫微帝星的直觉。紫微帝星并不似杨燈那般,过去并不识得“恐惧”二字如何写,紫微帝星对天地大道怀有敬畏之心。
萧焉看向抱鸡娘娘:“你叫张翠娥?”
抱鸡娘娘淡淡道:“是。”
“你不是会占卦么?可曾算过孤能否顺利走出这个石硐?”
抱鸡娘娘微微抬起眼皮,在火把摇曳黯淡的光线下扫过萧焉的眼睛,她意识到此人并非真的在向她问卦,却不过是探一探她的底细。
萧焉的那双眼睛,其实生得甚是动人,丰茂水草一般的睫毛,有着极大的迷惑性。
这个人,如今已经不会轻易信任人了。恐怕这世间,除了李柔风,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彻底放下心防。
抱鸡娘娘心中冷冷一笑,不咸不淡地应道:“阴间人参与的事情,我算不出来。”
萧焉那双因为长久的囚禁而凹陷下去的眼睛探究了抱鸡娘娘半晌,道:“好,那么生途还是末路,我们走一走才知。”
夜色下,狭小的洞口亮起了火把的光,有人挥舞旗帜示意让他们上来。
是自己人。
卫士先行爬了上去。绳索抖动,上方又有人喊:“请殿下上来!”
萧焉拽住了绳索,忽的绳索上方又伸过来一只手,李柔风低声道:“殿下,我先上吧。”抱鸡娘娘在一旁没有说话。
萧焉皱了下眉,松开了手。李柔风正要向上,忽的绳索一松,整个儿垂坠下来。
头顶上卫士的声音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似的,令人心悸。“杨燈!……殿下……快……走!……”
“轰”的一声,一团黑影砸向硐底地面。卫士圆圆的眼睛从眼眶中挤了出来,黑色的血汹涌地蔓延开去。
脑海中一瞬间的空白,每个人。
萧焉艰难地想要站起来,抱鸡娘娘一把拽住他,喊:“李柔风!这里!”
李柔风飞快地背起萧焉,抱鸡娘娘拔出地上卫士的袖箭,两人一同向硐天深处跑去。
“往风口方向!”李柔风向抱鸡娘娘喊。抱鸡娘娘奔跑之中,抓起之前扔在水边的两个包裹,晃晃荡荡地背在了身上。
身后,杨燈的亲卫如夜中的雨点般滑下,高擎火把,向深入洞穴的三人穷追而去。
跑向风口的方向,大风愈来愈烈,抱鸡娘娘身材瘦小,背后的两个大包裹好似两个巨大的驼峰,又似张满的船帆,让她逆风跑得极为艰难。她手中的火把突然被风刮灭了,眼前蓦地一片漆黑,惊叫一声:“李柔风!”
冰冷的手伸过来,抓到了她的胳膊。仓促中两人的手掌一阵变换位置,最终扣住了彼此的手心。李柔风单手反扣着萧焉,虽然有阳魃在侧,跑起来却也吃力。他低声道:“殿下,抓紧我些。”
萧焉被长期吊着的双臂无力,却也咬牙紧紧攀住了他的肩颈。
身后追来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一支箭冷飕飕地从李柔风和抱鸡娘娘之间掠过,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后面有人喊道:“蠢货!射那个被背着的人,另外两个留着命!”
“干你娘!”抱鸡娘娘忽然暴躁地骂了一声,把两个包裹扔给李柔风,“你们先走!”她拔出柴刀,用裹刀布缠了虎口,双双紧紧握住刀柄,隐身于凸出的石壁边,将最快追过来的小个子兵一刀斩作两段。
风极大,杨燈亲卫手中的火炬也在一个一个地被灭掉。亲卫在明,抱鸡娘娘在暗,借着地势之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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