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鄙夷道:「你对他人便只有玩弄吗?就没动过真情吗?」
「世事如游戏,玩弄与真情,又有什么区别?没想到,阿离你还这般单纯。」他歪着头,露出风情万种的灿烂一笑,「真个让我越发喜欢你了。你说,这算是真情还是玩弄呢?我倒觉得,这是真情。」
「无耻!」
「承蒙夸奖。」楚逸岚笑道,「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就赌是我先改变你的淡漠,还是你先改变我的无耻。赌注嘛,就用那解药。」
李显哼了一声:「无聊,朕和你这阶下囚有何可赌?」
「那就再赌大些也无妨,便用一生为注如何?」
李显淡然道:「既然你执意不给解药,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朕不会坐以待毙的,只好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望着李显离去的背影,楚逸岚轻抚着那断了弦的凤尾瑶琴,露出了阴狠无比的神情。忽而云开雾散,又挑起兴致昂然的一笑。
原以为那只是一颗有着幽明光华的夜明珠,清清冷冷,淡淡漠漠,可以安静的收藏在内院深处,陈列于美丽的姬妾之间。及到李显用计骗得自己送他入宫,又于今日朝堂上不费一兵一足,轻轻巧巧的便取走了自己精心筹划方得来的地位。见识了他过人才智,才赫然发觉此人竟还内敛了万丈光芒,蕴藏在平凡之下。一昔放射,眩比朝阳,灿若彩霞。那一刻落入楚逸岚眼底的李显,宛若浮云中一条金色游龙,骄然的身姿划过天际,深深震慑了他的灵魂。原来自己无意中看上的,竟是一个绝世珍宝,独一无二。
除了他楚逸岚,又有谁有资格和能力降服如此珍禽?
「一生?这赌注似乎不错呢。奇货可居,倒也值得。李显,我非随口笑言,你也千万勿要忘了今日之赌。日后我可还等着与你分个胜负呢。」他自言自语的笑道,「除了谋攻,兵法里还有用间一计,下一轮的智斗将始,有你这般对手相陪,倒也不致无聊。」
他习惯性的去拨弄琴弦,这才想起五弦已被他亲手所断,不由叹道:「有趣的东西果然不该轻易损坏,也该珍惜一二才是。」
可惜他的个性,从来不知珍惜为何?对于想要的东西,只有不择手段的夺取。
李显步出上泗院的时候,恰巧程令遐正等在外面。蓦然间被他全不同于布衣时的威慑神情所震,程令遐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身为帝王,自然不能搀扶一个跌倒的臣子。李显伸手想扶,顾及周遭人的目光,终于还是没有伸手,只好装作没有看到,迈步便走。
行了几丈远,心下迟疑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又回转过来,扶起了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的程令遐。可是程令遐却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眨着不解的双眼,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这一刻,李显只觉得阵阵寒意顺着愣在半空中的右手直传到心底。
孤家寡人,那是他幼时习字时,最先学会的四个字。从前只觉为帝者自然不同于常人,高高在上的孤独内心,无所不用的残忍手腕,都是治事者所必需的。一番尘世游,却突然发现这是个何等悲哀无奈的位置。
初秋的夜晚,冷月当空,刺骨的寂寞。
独自回到寝宫时已近三更,李显并没有立刻安置,屏退了屋内的两个小太监,他坐回了书案前。略显凌乱的书案上摆放着两迭奏折,较高的一迭是他已经批完的,另一迭还没有批覆。书案中间摊开着两个黄色封皮的奏章,正是他离去前所看的。一个是刑部和大理寺会审后所上的折子,奏请诛杀楚逸岚全族。李显粗略估计了一下,倘若照准此折,被牵连诛杀的人只怕有五六百人。他方才重新登基,此时正是应该安定民心,重整朝政的时候,实在不宜大肆杀戮。可是想到了他体内未解的四月丹,他又不由想到,倘若利用这些人能从和楚逸岚交换解药岂不是一举两得?正是有了这个念头,今晚他才去上泗院的。一天杀一人的要挟其实只不过是个试探,自小接受帝王教育的他岂能不知非刑杀人的害处?可是哪想到楚逸岚竟是丝毫不把全族的性命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便秉公处置吧!李显一边想着,一边提起朱笔在奏折的最下面写上了一个大大的「杀」字。红色的墨汁犹如淌过的鲜血狰狞着自己的存在,李显稍一迟疑,人是要杀,但何必株连如此之广?他提起笔来,又在后面加上了「只诛直系及首恶,秋后问斩,余者罪名由刑部定夺再报」的朱批。
另一个奏折是御史李非凡所上,内容却是进言不可杀烽帝。所陈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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