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地对宾与怜这样说。经过慕容刑方才的发落,颜离熙已被开除了宫籍,所以现在离开宫廷已是正当,所以说完方才的那番话,梅皓便抱着颜离熙向假山下走去。
宾与怜知道,颜离熙这一走,他们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所以恢复行动力之后,他的第一反映就是将梅皓拦下。他想留下颜离熙,至少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异常沉重,于是他摇摇晃晃地跟在梅皓的身后,像见不得光却又依赖于光的影子。
从好感到喜欢然后扭曲产生恨意,所有的一切都逼迫着宾与怜以各种理由追踪颜离熙。然而这种自私的情感,最后还是随着梅皓一声淡淡地提问而溃不成军。
“有什么话要说,宾大人就请赶快。”
有什么话说?追上了又能说些什么?方才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人,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求解之留下。留下了解之又会怎样,在这冰冷的宫廷中……
不如放他走,自己不能再作第二个慕容刑。
跟随的脚步一直踉跄到假山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宾与怜挫败地蜷曲着身子,在黑暗中扭曲。梅皓的脚步声已经彻底地消失在重新鸣响的蛙声虫鸣之间,灯已经灭了很久,留下的那个人俯下身来,开始摸索那散落在石径和草丛中的碎片。
九秀大火来势不小,等到扑灭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
园中大部分的人都受了惊吓,烧死了三个救火的宫人,伤了几个妃子,这都不是大事,要紧的是祝融不识龙凤,梅妃也受了不小的伤,已经被移到紫宸宫让太医救治。作为国舅的梅太师更自然焦灼,光是劝慰这个“老臣”,慕容刑就已经头痛不已。
所以等到他再度想起并且走进西华苑,四周已是万籁俱寂。
随侍太监提着的灯笼在面前照出一片昏黄的光斑,走到假山前的时候慕容刑皱了皱眉,因为玉佩的碎片已经不见。
还是被颜离熙叫人收走了吧……
刚才他正是看见这一地的残骸才龙颜大怒,那场景……就好象和之又在自己面前死了一次——又是因为颜离熙,为了这朝堂上可恶的阴谋诡计。
然而记得刚开始在商议这出“戏文”时,颜离熙并没有提到要碎玉,刚才自己一时冲动不问就里,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有了误会……然而就算这一切都是误会,也不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登上假山,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昏黄灯火下,只有那破烂的布袋和地上斑斑的血迹提醒着方才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果然按照预料之中发展。颜离熙……现在应该已经在梅皓的怀中。
驱散脑海中逐渐形成的画面,将那布袋拾起来叠成一团收入袖中,慕容刑扬起头来,过了今晚……月色便会浓重起来了。
赏荷宴之后第三天,是例行的早朝。不再告病脱逃,宾与怜重新穿戴起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往朝前的等待是他最难过的时候,不论他躲到哪里,都会有讥讽刁难的眼神从他面前掠过,而所有的一切,于今日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应该是在赏荷宴上知晓了慕容刑对于宾与怜的“用心”,大部分的官员都变出了另外一种谦和、善意的表情。瞥开几个老臣和梅系的官员们不说,那几个和宾与怜一同考中功名的新臣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讨好起了他。
没有人会排斥被人捧起的感觉,然而一想到这个“威信”是如何得来的,宾与怜的心头就升腾出一股恶气。他素来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声,最近虽然多有收敛,但是郁结的戾气和不满却还是从眼眸中透散了出来。而很久之后,关于宾丞相“眼毒心冷”的传闻大约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雏形。
二十
这天早朝上,慕容刑便将宾与怜从七品翰林院编修提升为四品右佥督御史。升迁之事虽在一夕之间,但是有了前日西华苑的冲突,却也没有人再去奇怪。佥督御史是直属于皇帝的言官,这就意味着宾与怜可以光明正大地对朝廷众臣的表现和行动进行观察以及汇报。
自己恐怕已经变成大部分人眼中的尖佞了吧?
宾与怜苦笑着领旨谢恩。他知道,下一步,慕容刑就会要他开始着手清理朝廷中的隐患了。
如果五年前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的话,现在进行这些事的人恐怕就是颜离熙了吧。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这样思索着,宾与怜将目光投向站在远处的梅皓身上。
今日上朝,梅皓便是来向慕容刑辞行的。他的封邑本就远在寒州,这次在京城停顿了半个月,按时间上算也应该离开,更何况他此行收获颇丰,若不趁早收山,便会恐怕夜长梦多了。
在应允梅皓的请求之后,慕容刑自然是按惯例要赏赐他一些物品。梅皓的脾气一向来都是照单全收,但唯独这一次,他却有些促狭地谢绝了其中“十数名美人”,而理由竟然是“近日有了心仪之人,愿从此后修身养性。”
听到这个理由,慕容刑心中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心里虽然刺痛了一下,言语中却依旧不流露出一丝一毫情绪。他知道梅皓这人心机深重,可心中素来对于自己颇为看轻,可能是因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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